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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她还担心过这孩子是不是太呆了,被哥哥姐姐戏弄了都不知道的。
    等她大一些了,她才知道,这孩子啊,聪明着呢!
    她就是个大智若愚的,看着呆呆笨笨的,其实心里有数得很。
    而且,这孩子的心胸是最像她的,反而不太像她那个傻乎乎,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的生母。
    说实话,要不是当初遇上了国公爷,就安芳她娘这样的人啊,去了哪个府里都只能是被人吃干抹净还连骨头渣子都不剩的下场。
    也就是她,一眼看出对方是什么人,也不是那种恶毒的心肠,更没有以折磨别人而乐的习惯,她才能安安稳稳地生子,活到现在,还悠哉悠哉,万事不愁。
    说真的,有时候国公夫人还挺羡慕七姨娘的。
    她自己吧,单纯的像个傻子,却生了几个聪明乖巧的孩子。
    还运气极好地碰到了国公爷这么一个虽然渣,但好歹有良心,也没什么野心,不爱折腾的夫主。
    又遇到了自己这么一个心胸宽大,待下仁厚的主母,一辈子无忧无虑。
    这大概就是俗话说的傻人有傻福?
    刘国公夫人撇撇嘴,算了,傻子有傻子的福气,她也有她的福气就是了。
    刘芳见刘国公夫人愣了会神儿,又撇了撇嘴,嘴角微微抽了抽。
    说真的,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她也大概了解自己嫡母的一些想法:无非就是有点羡慕自己的生母,觉得她傻人有傻福呗。
    十一哥现在外放,在西北做同知,十八哥在西南当兵,现在已经是五品,二十二哥在翰林院做翰林。
    当然,世子大哥是大理寺卿,四哥外放是知府,十哥是青州海军的二品将军。
    对比一看,肯定是嫡母的孩子更出息。
    况大姐姐嫁到了镇国公府,是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未来的镇国公夫人;五姐安菲嫁给了晋文帝的第八子,是当初八皇子死皮赖脸地求来的,现在是亲王妃。
    而刘芳的同母姐姐,八姐安芬,只是嫁给了大长公主的嫡幼子,同样是八姐夫求来的。她呢,至今还没定亲,以后大概也是没办法嫁到什么高门大户的了,毕竟她志不在此嘛。
    如此一看,嫡母所出的几个孩子不仅出息,嫁的也都很好,身份地位有了,夫妻恩爱也有的。
    而她生母七姨娘所出的几个孩子,虽然也出息,已经出嫁的嫁得也不错,但还是不能与大哥,大姐他们比不是?
    照理说,应该是嫡母志得意满才是吧?但却是恰恰相反的。
    嫡母是觉得自己嫁给父亲之后一直辛辛苦苦地管家,教养子女,每天都忙得像个陀螺。而七姨娘呢,每天就是傻白甜,日子却过得舒舒服服的。
    现在,嫡母自己可以稍微清闲一些了,但也还是得忙的。而七姨娘呢?还是依旧傻白甜,过得舒舒服服的。
    所以,有点羡慕嫉妒恨什么的,也是正常。(?)
    刘芳心里其实是觉得好笑的:嫡母虽然总是表现得很嫌弃七姨娘的样子,觉得她傻乎乎的。但实际上,平日里,最照顾七姨娘的反而是她——就如同一个大姐姐一样,护着底下最小的妹妹。
    或许连嫡母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在府里的角色,其实不是主母,而是所有姨娘的姐姐啊!
    真正的姐姐,总是护着妹妹的那种姐姐。
    说真的,这样的古代妻妾关系,原本该是畸形的,也是很难和睦共处的,却被嫡母硬生生地变成了一家亲,和和睦睦,亲亲爱爱这么多年。
    要说府里谁是多余的,刘芳觉得吧,大概是父亲刘国公?
    想起往年一家人聚在一起,姨娘们都围着嫡母说话,打牌,哥哥们一起,姐姐们和她一起,嫂子们也是一起,还真是只有父亲刘国公是自己一个人的?
    咳,刘芳拉回自己放飞的思绪,笑着对嫡母说:“母亲,我是听说您
    又拒绝了几家求亲的官媒,所以想过来跟您说一说。”
    刘国公夫人眉头一挑,放松了身子靠在软枕上,看着丫头们把账本笔墨都收拾好,重新上茶。
    “怎么?你打算随便挑一家嫁过去?”
    在刘国公府里,国公夫人从来不会搞什么一言堂,尤其是对待底下孩子成婚的大事,基本上都是摊开来说清楚的。
    至于不符合规矩?
    国公夫人翻白眼:自己家还讲那么多狗屁不通的规矩做什么?怎么自在怎么来。连成亲这样的大事儿都没有自己的主见,还能指望以后碰到大事时有主见吗?那才是脑子有坑。
    她又不能长生不老,还能一直看着他们,以后的日子还不是他们自己过啊。夫妻相处,只有他们才知道合不合适,连这个选择权都不要,还能做什么?
    直接养在家里当个废人算了。
    反正,旁人家如何,她不管,她自家的孩子就是这么教的,该自己拿的主意就得自己拿。
    什么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呸!
    一群脑子进水的酸儒弄出来的东西,看谁家理他?
    刘芳笑笑,大晋朝是个架空朝代,又是刚建立没有一百年的新朝,因此风气十分开放,也没有到那种非父母之命而不可违的时候。
    当然了,敬孝长辈也是国家倡导,民间约定俗成的规矩。
    但,至少,在现在,在刘国公府,在嫡母面前,刘芳是能够畅所欲言,说自己想说的,做自己想做的。
    “母亲,女儿我想的是,不必在高门大户,勋贵之家之中找了。直接等明年科举会试的时候再选个人品不错的寒门子弟就好。”
    刘国公夫人喝了口茶,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安芳,你这是怕了?”
    刘芳明白嫡母的意思,她笑着说道:“嗯,怕了,也倦了。”
    她诚恳地对嫡母说:“我只想以后的日子过得自在舒心,旁的,有母亲在,有哥哥们,姐姐们在,我不担心。”
    刘国公夫人放下茶杯,整个人懒洋洋地半躺着,嗤笑一声。
    “呵,你呀,跟你娘一个破样子,就喜欢过舒心不用脑子的日子。可是你觉得可能吗?
    什么时候靠人都是靠不住的,最终可靠的是自己。你懂不懂啊?
    这么多年算是
    白教你了。”
    懂,她当然懂。
    只是吧,现在的她不一样了。身处这样的一个时代,靠自已也是要的,但更多的还是得有个好娘家。
    若是她没有,那就另说了。可现在她有,她又何必去找一条那么辛苦的路呢?
    过得自在舒服不好么?
    啃老也是一种本事儿啊!能啃一辈子老,那更是一种能力啊!
    虽然吧,她不至于想着啃老,但既然有这么好的娘家可以依靠,她干嘛不好好靠着啃一辈子?
    闲的慌,非得去折腾显摆自己能耐么?
    再说了,原主的愿望也是舒服自在地寿终正寝过一辈子,她并没有想嫁入高门大户的意思。
    刘芳也是如此。
    刘芳笑笑,“母亲,您说的对,教的也没错。但女儿还是相信您,也更相信您教出的哥哥,姐姐。
    如若你们都不可靠了,那我,即使再可靠又如何呢?总归是一样的。”
    刘国公夫人噎住,气哼哼地说,“行了,说完了就滚吧,懒得搭理你,仗着自己最小就折腾我吧。滚!”
    刘芳半点不在意她的话,笑眯眯地起身行礼,“那母亲,女儿告退了。”
    刘国公夫人没好气地挥手,“滚滚滚!”
    刘芳笑意盈盈地走了,刘国公夫人翻了个白眼,吩咐杨嬷嬷,“去看看给姑娘们的午膳,别让她们饿瘦了,到时候嫁不出去还得赖着我呢。”
    杨嬷嬷憋笑,躬身应下,下去吩咐了。
    她心里清楚,不就是最疼十八姑娘,担心她被外面的流言蜚语气着了,所以才多这么一句,日常里,府中谁会怠慢府里的姑娘了?不过是夫人的一片慈母心肠。
    说到底啊,夫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护犊子着呢。
    刘国公夫人还在气闷,“哼,以为嫁个寒门子弟就省心了?天真!多少人想巴着国公府吸血呢。就是个傻子,跟她娘一个破样子,哼!
    算了,儿女都是债,就当是我欠她的。个死丫头,要是以后嫁出去被欺负哭着回来,看老娘我不打死她。死丫头……”
    刘芳自然不知道嫡母背后的碎碎念,即使知道,她也就无奈地笑一笑,还能怎么滴呢?
    回了安适院,正好午膳摆好了,刘芳看着都是自己爱吃的饭菜,笑了笑,心
    里一暖:她真的很有福气,能投生到这里,原主也是很有福气的,有这样好的家人。如若不然,当初她死后就不会后悔,愿意付出功德来修正自己的人生了。
    这样真好!
    用过午饭,散步,午睡,起来之后刘芳到花园里作画。
    来到这里,她就想着多学一些技能,无论是书法绘画,还是刺绣烹饪,管家什么的,只要是她从前不会的,她都会努力地去学。
    她未来需要穿越的时候还很长,多学点总是没坏处的。
    而且,学到了就是自己的,也许等她投胎之后她会忘掉,但她相信,这样刻到灵魂之中的习惯,下辈子也会令她受益匪浅。
    八月份,十六姐安茜出嫁,国公府热闹了一整天,刘芳也跟着招待客人,累了一整天。
    看着嫡母眼眶泛红,她心里有些感慨:说来,他们兄弟姐妹个个都跟嫡母的感情很深。若说这世上还有谁会为了他们而拼命,除了他们生母,大概也就是他们的嫡母了。
    这样的感情还真是神奇!超越了血缘,也打破了世俗观念之下的固有形态。
    第5章 第4章
    这真好!
    要是每个人都如此清醒冷静地生活着,理智地看待周围的人和事,是不是世上就能少一些伤害,多一些温暖和爱?
    不过,刘芳想:世人大概是看不透的。而人,大多又是得陇望蜀,欲壑难填,总是被自己的贪念所迷惑了,这才会引发所有一切的不幸吧。
    清醒冷静的人,大多数其实,活的都是格外痛苦的。因为,世间存在着太多太多的一切要这些人去妥协,而妥协妥协着,这些人也就忘了自己曾经的清醒与冷静了。
    唉~世事皆如此,又何必强求?又如何能强求?
    只愿,这世上,少一些被迫妥协的事儿,多一个清醒冷静的人。
    入了秋,京城就开始冷风呼呼,刘芳从来是怕冷的,即使她这辈子自幼开始习武强身,她也还是觉得自己“怕冷”。这是心理上的感觉,不一定是身体上的。
    所以,她早早地就穿上了薄棉袄,披风也时刻都备着。
    这天,大姐姐的婆婆镇国公夫人约着嫡母一起去郊外进香,刘国公夫人自然是带着刘芳一起,而十七姐安荷待在家里绣嫁妆已经好几个月没出门了,也实在待不住,便也撒娇着要一起去。
    国公夫人没奈何,只好一边翻白眼,一边没好气地答应下来,还一直说:“去吧去吧,玩儿个够,等你嫁人了,生子了,想玩儿也没得玩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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