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领着杨安进府也是一样,带着杨安进内院给刘国公夫人请安问候之后,他就直接带着杨安到花园的凉亭中,丢下一句:“贤弟稍等,我去去便来。”
然后就走了了!
就这样——走——了!
不带一片云彩,两袖清风地甩着跑了!
杨安:……
好吧,人家连客套一下,吩咐人上茶都没有就把他扔下了,他这个未来妹夫,除了受着,还能怎么办呢?→_→
刘芳带着人过来看到的就是杨安孤零零一个人,可怜兮兮地站在凉亭之中,颇有萧瑟凄凉的感觉。
刘芳:……
有点想笑的感觉,怎么破?(* ̄︶ ̄)
杨安转身看到刘芳,眼中一亮,看到她眼里的笑意,无奈摊手:“兄长把我留在此处,说‘去去便来’。内院之中,我不好随意乱走。”
怕与你错过了。
最后一句他只敢默默在心里说着,生怕唐突了佳人。
刘芳微微一笑,温婉柔和,“小哥一向跳脱,倒是怠慢杨公子了。”
书画笑笑,招手让人上茶,她扶着刘芳进了凉亭,奉上茶盏,便领着人退下
,站在凉亭之外,看着。
杨安坐在石桌旁,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察觉自己太过急切,忙放下茶盏,对刘芳说道:“在下实在是渴了,还望姑娘莫见怪。”
刘芳摇摇头,微笑着说:“无妨。”
杨安暗暗深呼吸了一下,总算把心中的激荡给压制下去,恢复平静道:“姑娘,今日一见,在下实在欢喜……”
说着,他白皙的脸蛋微微一红,“在下没想到国公府会答应在下的求亲,也没想到,姑娘也愿意接受这门婚事。
杨安实在是感激!”
刘芳笑笑,“杨公子,您平常都是这么说话的吗?”
“啊?”杨安看着刘芳,不明所以。
“就是说的文绉绉的,我听着怪难受的。”
杨安:……
大概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说,杨安脸越来越红了,“在下,额,我,我一紧张就会这样。”
凉亭外的书画实在是受不了了,捂着肚子笑。
刘芳无奈,虽然她也觉得杨安挺可爱的,也想笑,但这样当人家的面笑出来,实在是失礼。
她转头瞪了书画一眼,再回首看着杨安说道:“抱歉,杨公子。下人不懂事,被我惯坏了,还望你见谅。”
杨安被书画这么一笑,倒是放松了一些,恢复了一些淡定,笑着说道:“无妨。也是在下,额,我太紧张了。行事不够稳重,倒是让姑娘见笑了,也失礼了。”
刘芳摇摇头,“并没有。公子这般,反而让我放松了许多,也安心了许多。”
杨安看着她,微微一笑,“是吗?”
刘芳点头,“在未见公子之前,我一直都有所担忧,担心公子是为何提亲。现在,我倒是安心了。”
杨安挑眉,“这么说,姑娘答应这门婚事,并非对我满意?”
刘芳再次摇头,笑着说:“倒也没有不满意。只是我与公子并不相识,实在陌生,有所担忧臆想也是正常。”
杨安点头,“我理解姑娘的顾虑。还请姑娘放心。我虽无富贵出身,未来也不见得能封侯拜相,但养育妻儿,对妻儿负责,珍爱,还是能够做得到的。”
到现在,他心中还憋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冲动激情,但杨安不知道他的这份热烈情感是不是能够一直维持下去。所以,他并
没有表露分毫,依然克制着自己的冲动,只说他有把握,也一定能够做到的事。
说到底,他还是那个不轻易许诺,克制隐忍的他。
但刘芳听到了他所说的话,却觉得安心,真诚,笑着点头,道:“公子放心。既然我已经应下了婚事,那么我就会真心将公子当作我未来夫婿来看待。日后成婚后,我也会做好我一个妻子应当做的一切。当然,公子待我真心,我亦回之真心。不会辜负公子,也希望公子能够信守诺言。”
杨安看着刘芳,起身郑重地对刘芳行礼道:“杨安此生不负!”
刘芳见此,赶紧起身,同样对杨安回礼,道:“君不负,吾不负!”
两人直起身,相视一笑,淡淡温馨萦绕。
书画却看得眼睛泛红,低下头擦了擦眼睛:真好!姑娘终于是遇到了知心人了。
…………
未婚夫妻的会面简单而郑重,却让两人的心拉近了一些。但,刘芳还不满十五,未行及笄礼,所以,杨安注定是要等着了。
而安荷却要马上出嫁了。
但她却颇有心情地跑来打听刘芳与杨安见面的事情,待书画说了之后,她看了刘芳一眼,翻个白眼道:“两个人都是这么无趣,真是没劲儿。”
连拉手都没有,这种八卦真是让人失望。
刘芳却觉得挺好的,这样淡淡的距离,淡淡的默契,正正好。与杨安这样的人相处,真的特别舒服。
不管如何吧,三月中,春闱放榜,状元游街,京都热闹非凡,随后不久,便是各家举办婚事,而安荷也顺利地出嫁了。
出嫁那一日,刘国公夫人还是微微红了眼眶,转头再看到亭亭玉立的刘芳,想到她最晚明年也得出嫁,顿时心里更难受了。
她没好气地说道:“行了,既然已经送嫁了,回吧。”
刘芳:……
嫡母,你是认真的?这满府的宾客可都还在这儿呢。
当然,刘国公夫人也就是说说罢了,还得招待好来恭贺的亲朋宾客,闹腾了半夜才真正安静下来。
刘国公夫人把收尾的事儿交给几个儿媳妇,自己慢慢回了正院。
…………
扶着裴妈妈的手缓缓而行,刘国公夫人抬头看着天上的半月,对裴妈妈说:“妈妈,你陪着我多久了?”
裴妈妈笑得慈蔼,“有五十一年了。”
第15章 第14章
“五十一年了啊……”
刘国公夫人低头撇嘴,“我都这么老了么?”
裴妈妈笑笑,“可不是嘛,姑娘。一晃眼,您都当祖母了。”
刘国公夫人哼了一声,“我早就当祖母了。你不看看老大家的孩子都多大了,已经快能定亲成婚了。”
裴妈妈点头,“也是。大公子都快定亲了,也有十四了呢。大爷也有三十多了吧?”
“可不是?”刘国公夫人感叹,“还记得那年老大刚成亲,那天夜里多热闹啊!他还年少飞扬,高兴得都差点喝醉了……”
裴妈妈笑着看她,轻轻说:“十八姑娘也是那时候出生的。”
刘国公夫人笑了笑,“是呢。这丫头啊,会挑时间呢。
那会满府正忙的啊,傍晚的时候她就非得出来了,一出生没多久,她大哥就出发去迎了新娘进府……一晃眼,她也要出嫁了。”
裴妈妈看着刘国公夫人眼眶泛红,静静地扶着她,慢慢走着,安静地听着。
“那时候我啊,已经好多年没抱过孩子了。就连安荷出生的时候,我都只是稍稍看了她一眼。但不知为何,小十八出生的时候啊,听着她那么小小的人儿一哭,我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刘国公夫人嘴角含笑,仿佛看到那天傍晚府中鸡飞狗跳的模样:“但是奇怪的很,我一伸手抱她,她眼睛都还没睁开呢,就立马不哭了,乖巧得让人心疼。”
“十八姑娘一直都是最乖巧的。”
“是啊!乖的啊,老是被安荷抓弄她,被安庄2戏弄,这两孩子啊,自小就是调皮捣蛋的。偏偏安芳这孩子还傻乎乎的,每次都还替他们说好话……真是个傻子来的。”
裴妈妈笑着道,“十八姑娘才不傻呢。”
刘国公夫人好笑,“是是是,她不傻。就是太乖了。”
“夫人知道就好。”
“我知道你疼她。小时候啊,她一馋嘴了,不敢找我讨要,却总会去找你。你啊,就是最溺爱她的了。”
“难道夫人不疼十八姑娘?您比我疼她多了。”
刘国公夫人笑笑,“我是疼她。但越是疼她,我就越是害怕。你都不知道,那会儿我知道七
姨娘差点让她风寒变肺痨,我就恨不得杀了那个傻白甜的蠢货!”
说到这,刘国公夫人还咬牙切齿得很,“好歹是自己亲生的呢,怎么就这么不上心?竟然一夜就让一个四岁孩子差点夭折了!那时候我真是打杀她的心都有了。”
裴妈妈嘴角抽搐,“您又不是不知道,七姨娘就是这样的人。她除了哭,还会什么呀?您这么多年都忍过去了,何必老是想这些呢。”
“我是烦她!”刘国公夫人撇嘴道,“我倒也知道,她性子就是这样。软得跟个面团似的,还是那种捏都捏不起来的。
可我真是没想到她还是个傻的!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
“最后十八姑娘不还是吉人天相,逢凶化吉了嘛!就是辛苦了夫人那几天熬的狠了,现在还落下病根。”
刘国公夫人摇头,“她唤我一声母亲,我自然得做好一个母亲该做的事儿。孩子都是一样的,干干净净地来到这世上,大人的事儿,本不该牵扯到他们。再说了,他们都是好孩子,没有辜负我的一番心血。”
“只是,”刘国公夫人抬头看着天,眼光悠远,感慨道:“妈妈,我从不知道我有一天真的就这么在内院中度过了一生。
年少的我,也曾鲜衣怒马,意气飞扬。
那时候的我,想的是,用我一身本领在朝中立足,在天下杨名!至少也得在青史留下一笔,然而却没想到……
最终,那不过是一场梦,敌不过现实的残酷。”
裴妈妈心疼地看着刘国公夫人,“姑娘……”
刘国公夫人笑笑,低头看着她,道:“曾经我不甘心。凭什么呢?女子就只能守在内院中?难道女子就真的天生不如男吗?
我也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只看得见方寸天地的庸庸妇人。
可是,等我生下庚儿3,我才明白:母亲,亦是女子最伟大的角色!
能做好一个母亲是何其艰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