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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这位熙王想要折腾那就让他折腾吧,秦嶂闭着眼睛,想着既然躲不过这个麻烦,那就只能奉陪到底了。
    到了熙王府之后,下人们早接到了圣旨,都小心翼翼地出来接人,同时等待着熙王的雷霆之怒。
    在所有人看来,这个婚事那就是皇上忌惮熙王,想让他彻底断了继位的资格,先不说熙王是不是真的有这个意图,可他毕竟是个男子,如今要嫁给一个残废的男人,心中如何能不恼怒?
    一想到这人平日里的脾气,下人们战战兢兢地伺候在一旁,生怕熙王一怒之下牵连了自己。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楚越溪根本不让别人碰秦嶂,亲自地将人抱回了屋中,先是让人烧了热水,又让厨房做了一点粥。
    他一想到之前秦嶂小心藏起来那半个发霉的馒头,楚越溪恨不得血洗秦府,可他是山中精怪得道,别说伤人性命,就是动用法术害人都会引来天罚,所以也不得不先把这个念头给压下来。
    反正就算不用法术,收拾几个凡人也是轻而易举,楚越溪一边端着粥来到了秦嶂面前,一边露出了一丝狞笑,吓得周围的下人都以为他被这道圣旨给气昏了头脑,直接在这粥里下了毒,想直接毒死未来的王夫。
    “将军,我让人煮了粥,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秦嶂握了握拳,苦涩一笑。
    “如今我还是什么将军,殿下身份尊贵,直呼秦嶂名字便好。”
    楚越溪眸子黯了黯,小心地将一勺粥吹温了送到秦嶂嘴边,秦嶂犹豫了一下,缓缓张开口咽了下去,随即腹中渐渐升起一股暖意,让他更加不适应。
    “将军莫要自轻,天下谁不知晓楚国白衣神将十七岁勒马封侯,如今你身上依然有着爵位,依然是朝廷钦封的神威将军,虽然身体暂时没有恢复,但是只要有名医诊治,早晚都会康复的。”
    秦嶂不说话了,嘴角愈发的苦涩,如今神威将军那几个字,他怎么听都怎么觉得嘲讽。
    楚越溪见他喝完了粥,苍白的脸上终于多了一丝血色,不由得有些开心,又拉住了秦嶂的手,秦嶂并不适用这种亲近,往回缩了缩,却没缩回去。
    “将军,一个月之后,我便会嫁给你,若是总这么称呼倒也生分,不如你告诉你的表字是什么吧?”
    楚越溪笑眯眯地晃了晃秦嶂的手,虽然觉得这人瘦的厉害,又一直闭着眼睛,可依然不难看出他原本好看俊秀的相貌。
    当年他惊鸿一瞥,却记得清楚,秦嶂俊逸不凡,生的极好,这次他把人留在了身边,说什么都得养回当初那样。
    秦嶂又沉默了,许久之后,也许是拗不过楚越溪,也许是也终于不再那么抗拒手上的温暖,终于缓缓地开了口。
    “怀章,臣的母亲是这样叫我的。”
    楚越溪低低地唤了一声,笑弯了眼睛。
    “好听,真好听,那我以后就叫你怀章。”
    秦嶂嗯了一声,突然又感觉身体一轻,再次被楚越溪抱了起来,不过一日之间,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忍不住想睁开双眼了。
    “别怕,我带你去洗洗,换身干净的衣服。”
    楚越溪抱着人,一想到这回可算是能好好报恩了,脸上难得挂上了几分喜意,下人们看见后胆战心惊又不敢置信,没想到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功夫,秦将军就能让熙王爷如此相待,心里头对秦将军也不由得更加高看了几分。
    秦嶂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缓缓没入热水当中,随即听到了门响和仆役走来走去的声音,最后随着一阵脚步声离开,一双手开始轻轻地为他梳洗。
    他以为楚越溪走了,毕竟熙王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就算再怎么演戏,也不会委屈自己来亲自伺候他,没想到他刚刚松了口气,就听到楚越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身上的伤……是谁打的?”
    楚越溪目光森然地看着秦嶂瘦的凸起的一根根肋骨,无论是前胸下腹还是后背,几乎遍布伤痕,有些是年轻时候在战场上留下的伤,有些却是被人殴打所为,甚至还有不少地方如今都是青紫的,狰狞恐怖。
    他眼中充斥着浓浓的杀意,眼前都是上辈子自己在乱坟岗找到的那些被野狗啃过的遗骸,心里把秦家所有人的名字挨个盘算了一圈。
    秦嶂怔了一下,他是从战场上出来的人,对于杀气最为敏锐,虽然已经废了九年,却依然清晰地察觉到身后之人身上一闪而过的杀气。
    他在……心疼我?
    秦嶂脑海中猛地划过了一个不敢置信的念头,又被他立刻压了下去。
    他喉咙动了动,只觉得这位熙王骗人的本事还真的有些可怕,让他几次三番都信以为真,他不断地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再相信楚家的人,因为他们都是没有心的……
    “……太多了,记不住。”秦嶂这一句话,差点又让楚越溪想去血洗将军府。
    他将毛巾尽在热水里,一点一点擦拭着秦嶂苍白羸弱的身体,动作轻柔小心,生怕又弄疼了秦嶂,然而就是这种轻柔和小心,却让秦嶂几乎是咬着牙在硬扛,感觉这比疼痛让他更加无措,几乎要溃不成军。
    他感觉这个楚越溪比谁都可怕,比那些害他打他的人更加让他无法招架,那些人带给他的不过是伤痛,而这人的小心和温柔,却能要了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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