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药无法,只得尽量用最简单的语句,进行不掺杂一丝情感色彩的极简说明:“就是……用血和陶泥,把心脏密封在陶俑里头之类的……反正剜心那一刻我就已经断气了,后续的操作再复杂、再变态,恶心的也是做陶俑的工匠,我真的真的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
唉,阿慈的心实在是太柔软太爱我了,千年前的往事光是这样简单听听就受不了。还好是我说给他听,不然真让隋启或者施瑾逮着机会大说特说,他们可不会顾忌阿慈的心情,必定是怎么血腥怎么来,阿慈哪里受得——
红药正暗自庆幸,裴慈突然脸色一白,低头呕出一口鲜血,血液顺着裴慈白皙的下巴往下流淌,转眼就染红了他白色衬衣前襟。
红药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直到裴慈踉跄后退一步,用那不知是因为用力还是疼痛而泛白的指节勉强勾住红药瞬间冰冷的指尖,他才如梦初醒一般迅速迎上裴慈冰凉无力的身体,然后一手稳稳揽着裴慈,一手贴在裴慈背心轻柔的为他顺气。
体内的灵气也瞬间汹涌而出,在接触到裴慈身体时又呼啸转柔,缓缓顺着他的经络一点一点流入,尽最大努力不给裴慈本就脆弱不堪的经脉造成一点多余负担……
施嘉文三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变故震惊在原地,他们也不敢上前,怕人都围过去了会让还在呕血的裴慈更难受,只得瞪圆了眼睛手足无措地出声安抚宽解。
李吴:“裴总消消气快消消气!气出病来无人替!如今红老板好着呢,绝对能拳打施瑾,脚踢隋启,刀劈神慧!如今正值关键时刻,您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比起李吴人越慌嘴越溜的嘴炮式安慰,亲妹妹施嘉文就要务实得多,她准备直接朝惹她哥哥吐血的罪魁祸首下手:“哥哥别气!我们现在就把施瑾的魂给散了!还有隋启!咱们一个都不放过!”
两个姑娘一个比一个慌,一个比一个狠,只有方冲,虽然也被老板吐血的画面吓到,但他心中却有一股久违的熟悉感……好像不久前,他家日常进icu的老板就是如此‘身娇体弱’,不过认识红老板以后,老板一天比一天精神,一天比一天健康,他都快忘了曾经密切关注老板状态、天天提心吊胆的感觉……
不对!从前老板再虚弱也没有这样毫无征兆的吐血啊!!!
方冲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白光,他抖着手从裤兜里摸出手机一瞧,顿时胆战心惊面如土色:“红老板!今……今天正好是三月之期的最……最后一天!!!”
施嘉文被方冲的惊恐模样吓到,抖着嗓子追问:“什么三月之期?!”
李吴强压心中慌乱,正要给施嘉文解释,一直拥着裴慈不停给他灌注灵气、擦拭脸上鲜血的红药突然冷哼一声——众人蓦然眼前一黑,思维停滞如入幻境,耳边一阵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尖啸过后,就见上一刻还抱着裴慈的红药此时正一手揽着裴慈一手提着铜环大刀,而地上,多了一道三尺宽的沟壑。
那道三尺宽的长沟从裴慈脚下起,一直延伸至香烛店大门止,而门口那方起码有百年历史的实木门槛,已经四分五裂凄凄惨惨的散落在门外青石道。
这沟壑是如何来的,一目了然。
方冲到底是跟了裴慈好几年的多功能高级打杂助理,此情此景依然反应迅速,捏着手机就准备拨打急救电话。
“不必打了。”红药小心翼翼的将双目紧闭的裴慈放到一旁躺椅上。
方冲双腿一软,手机差点没拿住:“不……不必打了?真的不能再抢救一下吗?老板已……已经——”
红药瞪了胡思乱想的方冲一眼,提着刀的手一转,铜环大刀无声倚在裴慈躺椅边,而他染血的手心里,多了一段正疯狂扭动的灰白‘长线’。
那‘灰线’虽细小,但细看却能发现两头皆有眼有鼻有嘴,长了张简陋却器官齐全的人脸。感觉到众人的目光,它顿了一瞬,然后扭动得越发狂乱,两头‘人脸’狰狞,嘴巴大张,发出刺耳尖叫。
方冲三人被那人脸和尖叫搞得头皮一阵发麻,白着脸问:“这是什么?”
红药素手一捏,尖叫声戛然而止:“不入流的小玩意儿罢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此刻的红老板不是平常的红老板。施嘉文忍住心悸,小声问:“那哥哥他……”
原本面若冰霜眼神狠厉的红药突然宛然一笑,他附身摸了摸已经无知无觉仿若睡着的裴慈的苍白脸颊,轻声道:“小施放心,你哥哥很快就会没事……没有我的允许,即便是阴君亲至,也带不走阿慈……对吧?”
红药明明笑着,却比刚才面无表情的提着铜环大刀,见人砍人见鬼削鬼见妖剁妖的模样还要吓人……
正经阴君手下阴阳司鬼吏李吴忙不迭小鸡啄米式点头保证:“对对对!带不走!肯定带不走!都不用您动手,谁来勾裴总的魂我跟谁急!况且以红老板裴总你们同阴君的关系、同阴司地府的关系,留魂保魄起死回生都是芝麻大的小事儿!咱有啥需求好好说,哪里就需要动手呢!多影响感情啊!”
第120章 地龙
刚出瓶的隋启还没来得及观察清楚周遭环境, 就敏锐的僵立在原地,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倏然架在他脖子上的铜环大刀,有丝丝缕缕熟悉的黑雾试图往他脸上缠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