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黑色瞳孔的瞬间，南一松了口气。他凝眉注视着吕驻，这双眸子和十年前小雪人的眸子一样乌黑透亮。
只是多了几分深沉和捉摸不透。
一时间千万句话涌到了嘴边，南一滚了下喉咙，压着起伏汹涌的情绪，颤声问：“你......没事吧？有没有不舒服？”
“我不是让你走么，你怎么还在这？”吕驻蹙眉直起身，看到南一手中的地眼查APP，微微一愣，抬头，“你用过了？”
南一轻轻点头。
吕驻紧抿着唇，目光逐渐深邃，过了良久才垂眼，牵了下嘴角：“不管你看到了什么，你还是要回去的，现实才是你的归路。”
南一一瞬不瞬地盯着吕驻的眼睛，目光灼灼：“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
吕驻自嘲笑了笑：“说了有什么用，奶一，我的里人格随时都能要了你的命，还不如做个普通朋友，这样等你通关回去后也没牵挂，就当是做个梦。”
拥有里人格的他也不敢靠南一太近，也不敢提起过去。况且，当队友的过程中，吕驻发现南一似乎对十年前的游戏毫无记忆，在现实也生活得充实。
只要南一在现实过得快乐，这个为他而建造的游戏避风所也不再重要。
吕驻黑眸闪过一丝柔色：“不过，我还挺开心，奶一，你身上有很多不自知的症状，在游戏里都慢慢变好了呢。”
南一怔了怔，随即了然——
在游戏里，他已经多久没再默念物理公式超度，多久没说一堆晦涩难懂的物理理论来掩饰内心的紧张，孤僻如他甚至还收获了朋友和爱人。
南一压抑着喉咙的酸涩，轻声问：“为什么里人格说，你再也不会出现？”
他还有很多问题，想从吕驻口中亲口得到回答。
吕驻移开目光：“通往现实的红门只有‘他’能打开。我和‘他’做过交易，让你通关后可以回到现实。代价是，主人格的死亡。也就是说，从此也后，这具身体的主人只有里人格。”
南一呼吸一顿。
吕驻佯装轻松地摸了摸南一的头，笑道：“傻，如果你成功回到现实，我的主人格存不存在已经不重要了，我的愿望都实现了啊。”
南一笑不出来，望着吕驻，眸子半是清明半是迷雾：“所以第一轮我通关了第五个恋爱游戏后，手心出现的红色二维码其实就是通向现实的？”
“是。”吕驻眸子微沉，叹道，“原本那次，按照交易，里人格给了你回去现实的红色二维码，你也确实能回到现实。但你走的瞬间，里人格反悔了，觉得你再次背叛了‘他’，想把你关在身边赎罪——就和其他玩家一样。那段时间‘他’疯了，将玩家们的心智彻底剥夺，并打开了五个游戏间的传送门，让不同游戏的玩家四处乱逃，世界的秩序变得混乱。”
南一淡淡点头，怪不得他能在男团联盟遇见姬冠投，逗地主遇见凹凸曼。
“里人格一直追杀我，是觉得我以前背叛了他？那为什么第一轮游戏没遇见过他？”
“那时候，我意志强烈，特别是......遇见你的时候，我能强行把他压制下去。但第二轮，他觉得你再次抛弃他，而且还要摧毁他建立起来的世界，他疯狂想阻止你的行动——奶一你还记得你的U盘吗？”
南一微微惊讶，摸向了衣兜。
“他发现了你身上有着超出他控制的东西——U盘。这个U盘几乎拥有和我们一样操控游戏世界的能力，因为你的U盘同样是开发于南成公司，U盘代码和游戏系统有着天然的融合和克制。我们用U盘的能力解放了五个世界的玩家，他无法坐视不管。”
看着越来越多的玩家被解救，吕驻的里人格逐渐丧失理智，拼命与主人格抗争，在回忆线多次阻止和刺杀南一。而他的主人格同样疯狂，以超越自身承受的意志压制住他，送南一出去。
南一深吸口气，紧拧着眉：“在这期间，你一直靠意志强行压制住他，直到，直到我回到现实的那刻？”
吕驻：“嗯。长久下来，‘他’也学聪明了，知道如何反压制。我知道我撑不了多久了，所以才想尽快送你出去。”
南一沉默了会，浅眸牢牢注视着吕驻，哽着喉咙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299天零8个小时，我通关第五个游戏那天，刚好能赶上物理大会，这也是巧合？”
吕驻垂眼，低低一笑：“看来什么都瞒不过南教授的眼睛。是，听说你要参加个什么物理大会，对你非常重要，我刻意控制着游戏时间，想赶在会议开始前把你送回去。南教授，我不想这里的一切打乱你现实的生活。”
吕驻顿了顿，然后道：“虽然后来这一切计划被里人格扰乱，你又重新被传回了第一个游戏。但是不用担心，游戏世界现在的时间流速被我改慢了，你......还没错过物理大会。”
南一心里咯噔一下，双眼微涨：“没错过......？”
吕驻黑眸泛着光，宠溺笑着：“是呢，开心不？”
南一怔忪到失去言语，目光复杂地看着吕驻的笑容，心里淡淡闪过重获希望的喜悦，但更多的却是对吕驻万般说不清的情绪。
“欢迎回来，我的老婆团团长。”
“这算什么，你不也陪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