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伯人实诚,如是说道:“我家公子这几日都在府中,现在应该在房间看书,我差人为您带路。”
“多谢。”
林荣一听,直接上门了,这还得了,赶忙先行一步跑回去通知他家公子。
宁清津津有味的看着书,刚要翻页,林荣便冲进房,将瓜果一类的盘子放在桌上,顾不得喘口气,两步跑到他跟前。
宁清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气冲冲的,捡到什么宝贝了?”
林荣忙摆手,宁清不甚在意地扭头继续看书,只听林荣喘过气,气急败坏道:“安国公来了,现在已经由人带着过来了!”
“谁?”宁清一时没反应过来。
“魏尧!”
宁清霎时将书合上,下软榻:“真是冤家路宰,不见!你便说我不慎染了风寒,病中烦闷外出赏花去了,让他从哪来回哪去。”
宁清动作迅速的整理好衣服往外走,走前还不忘带走一盘瓜子。
林荣一见他家公子跑了,恨不得也跟上去,不等踱步几回魏尧便进屋了。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恭谨道:“公爷怎么来了?”
“闲来无事,来见见你家公子。”魏尧余光瞥见桌上还带着水珠的葡萄,心下了然,仍不戳破:“他人呢?”
给林荣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照着宁清的话原模原样的回,斟酌后委婉道:“只在不巧,我家公子昨日染了风寒无趣,心情不大好,前脚刚出去赏花去了,谢谢公爷好意,不如您先回去,今日真是不巧。”
魏尧不说话,只是笑着,那笑看的林荣莫名胆颤,要不是怕被公子揍他就要坦白了。
正僵持着,碰上小桃拿着布料从门前经过,正巧听见,停下诧异道:“公子病了?那怎么我方才见还在花园待着,如今风这么大,你也不怕再受了寒!”
魏尧一脸笑意看着林荣,将他看得后背发凉,干笑道:“是出去,到府内花园赏赏,也不敢让他走太远。”
这话林荣说了自己都没脸,好在安国公看着不是要追究的样子。
“那你便带我去花园吧?”
实在是抵挡不住,林荣只好带着人去了后院。
刚进花园,魏尧便看见宁清躺在前方亭子的躺椅上,喝着茶磕着瓜子,嗑瓜子的声音仿佛踩着鼓点,颇有些音韵,看着好不闲适。
魏尧看了看林荣,林荣却受不了这样的审视,忙道:“小人先退下了,公爷和我家公子慢聊。”
宁清刚将手伸向盘子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宁公子好雅兴。”
宁清闭上眼在心里骂道:当真冤孽。
转过头来脸上带着诧异,仿佛全然不知,忙起身行礼:“安国公怎么来了,在下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无妨。”
两人一同坐下,魏尧扫了眼院子里的花草,虽不如御花园名贵繁多,却看得出是精心照料着的,开得甚好。他回过头对宁清说:“上次御花园草草一面,还未来得及和宁公子深谈。”
宁清含蓄道:“还未深交却要成亲?”
魏尧一笑而过,自顾问道:“不知该如何称呼宁公子?”
“在下名清,字兰誉。”
“芝兰玉树,休声美誉,好雅清的字,自己取的?”
“不,母亲早殒,去世前特为我取的字。”
许是年代太久远,宁清看上去十分淡然,突然想起道:“只知道安国公单名一个‘尧’,可有字?”
“正是‘昭倬’二字。”
宁清思索一二后道:“《诗经》中有‘倬彼云汉,昭回于天。’之句,可是公爷取字的出处?”
“是。”魏尧想不到他这么快就能想到出处,确实不可小觑,“从前读书时最爱这两句,后来就取了作字。”
魏尧身为大将军竟有如此书生意气,倒令宁清开了眼。
“公爷文武双全,在下佩服。”
魏尧不喜拐弯抹角,喝了口茶将茶盏放下,随意道:“成亲一事是我唐突了。”
宁清暗暗想:原来你也知道。
“兰誉在帝都风评如何想必自己也清楚,我成亲是在所难免的,至于为什么选你。”魏尧笑了笑,“两次见面给我留下了点印象,便懒得多花心思再挑选一番了,至少兰誉的长相胜人一筹。”
听见这话宁清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倒还平静:“还真是谢公爷赏识。”
魏尧看他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莞尔一笑,起身便要离开,只是突然记起又返过头:“方才听下人说兰誉病了?这里风大,还是早先回房吧,保重身体。”
宁清早就忘了这茬,现下被提醒只得故作虚弱的咳两声做做样子:“谢公爷关心。”
大婚定在了岁旦后,正月初八,据礼部所说,这是百年难得的好日子。礼部本想来个双喜临门,两门婚事一同举办,但太子成亲要准备的事务实在繁杂,最后无奈之下只能让魏尧先办,太子则定在二月初三。
储君大婚,王爵显官自是不用说,就连北狄王都要派三王子携礼来京祝贺,祥丰帝容颜大悦,更是下令务必好好筹备。
魏尧地位虽尊贵,但毕竟尊卑有序,这样一比难免相形见绌,好在魏尧本就不喜普张奢靡,如此反而成全了他。虽如此,送去宁府的彩礼和各种赏赐都塞不下库房,最后还是宁珂承让何伯另开了间闲置的厢房,暂时存放这些东西,等宁清“出嫁后”一起带去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