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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行昱从善如流地问:“殿下为什么来接我?”
    哪怕是荆寒章逼着他问的,听到这个问题荆寒章依然很高兴,他撑着伞,以拳抵唇清了清嗓子,才道:“今日宫宴,封尘舟的妹妹会来。”
    晏行昱不知道封尘舟妹妹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给了他一个迷茫的眼神。
    荆寒章俯下身凑到晏行昱耳边,小声说:“封尘舟此次立了大功,我父皇打算把他妹妹指给我。”
    晏行昱一怔,愕然看他。
    荆寒章唯恐他误会,立刻道,“父皇不可能会将她真的指给我,他约摸还在试探,我特意过来接你就是想知会你一声,若是宫宴上有人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你不要信!”
    晏行昱安静地看着他。
    荆寒章有些急了,一把按住轮椅扶手让轮椅强行停下来,疾声道:“你谁都别信,就信我。”
    晏行昱突然笑了,他在荆寒章茫然地注视下,抬手轻轻握住荆寒章按在扶手上的手,低声喃喃道:“我从来都是谁的话都不信,就信殿下的。”
    他和荆寒章重逢之前,只信他自己,现在他只信荆寒章。
    荆寒章僵了半天,才“哼”了一声,挣开晏行昱的手,故作镇定道:“那就好,你殿下就怕你傻傻的被人耍。”
    晏行昱弯着眸子笑。
    荆寒章大概极其高兴,又开始哒哒哒踢雪。
    晏行昱问他:“那位封尘舟的妹妹,是个什么样的人?”
    荆寒章哼道:“反正她瞧不上我,我也看不上她,问这个做什么?”
    晏行昱想了想,道:“连殿下这样好的人都瞧不上,看来她定是个奇女子。”
    荆寒章:“……”
    荆寒章差点笑出来。
    荆寒章在京都城名声极差,也只有晏行昱这样的人觉得他“好”。
    晏行昱抬手理了一下肩上的长发,他等了又等,也没等到自己想要听到的问题,只好学着荆寒章方才的话,小声说:“殿下为何不问我今日为何这样打扮?”
    荆寒章:“……”
    荆寒章刚看他第一眼时就发现了,这个平日里只知道一袭素袍的清冷小美人今日破天荒地穿了身锦服,往常懒懒束起的发也疏得一丝不苟。
    晏修知是个粗人,审美极差,他给晏行昱选得衣裳,无论给谁穿都会显得格外肤浅,但晏行昱一身青灯古佛中浸染出来的禅意,衬上那锦衣华服的奢靡,没有丝毫违和。
    荆寒章刚见时眼睛差点都直了,闭眸默念好多遍“我不是断袖我不是断袖……他真好看我不是断袖……”给强行压下去了。
    这时晏行昱突然问出来,荆寒章顿时被噎住了,视线又不自觉往他身上飘。
    晏行昱还等着他夸赞自己,眼睛都亮晶晶的。
    荆寒章干咳一声,别扭地偏着头,含糊道:“你为何这样打扮?”
    怪勾人的。
    晏行昱道:“我是想给殿下看。”
    荆寒章:“……”
    果然如此。
    荆寒章又羞又怒,干巴巴道:“你……你别这样说,这种话可是另外的价钱,你、你你带够金子了吗你?”
    晏行昱忙说:“我能赊账吗?”
    他说着,将手中一直缠着的佛珠递给荆寒章,想要赊一串佛珠的账。
    荆寒章:“……”
    荆寒章呆呆接过,那佛珠一直被晏行昱握着,上面还有点温热,荆寒章本能摩挲了两下,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这样好像有点像流氓登徒子。
    晏行昱见荆寒章接了,以为赊账成功,忙抓紧机会,说:“没有人比我好看,殿下,是不是这样?”
    荆寒章:“……”
    荆寒章面红耳赤,恨不得用脚将地上踢出一个洞来,将自己埋进去。
    “你……”他彻底招架不住了,艰难道,“你别说了。”
    晏行昱:“我……”
    荆寒章没等他说完,竟然将手中的竹骨伞塞到晏行昱手中,二话不说直接跑了,将刚落的雪踩出一串凌乱的脚印,飞快消失在远处,连伞都不拿了。
    晏行昱一脸懵,只好乖乖抱着荆寒章给的伞,像是个蘑菇似的,慢吞吞地被阿满推着走。
    片刻后,阿满推着蘑菇到了太和殿时,已经有不少人入席落座了。
    晏为明扫见他,忙朝他招手:“哥,哥这里。”
    晏行昱将伞收起来,不顾上面未化的雪,抱着被阿满推了过去。
    晏行昱这是归京后头一回在众人面前出现,正在三五交谈的宗室都朝他看来,眼中全是打量和看好戏。
    晏行昱就当没看见,到了晏为明旁边落座。
    他扫视了整个太和殿,很快就发现了坐在龙椅不远处的荆寒章。
    荆寒章正在和一个穿着亲王服的男人说话,那人面如冠玉,气质凛然,应该是大皇子,现在的瑞王。
    晏行昱眉头皱了皱,他丈量了一下两人的距离,觉得好远。
    晏为明正在给他哥倒茶,见他皱眉,疑惑道:“怎么了?”
    晏行昱摇头,没说话。
    离荆寒章太远,晏行昱只好直勾勾地盯着远处的荆寒章,眼睛眨都不眨。
    晏行昱的视线太过热烈,荆寒章就算再眼瞎也发觉了,他耳根发红,就当没看到,继续和他大哥说话。
    最后,瑞王古怪地说:“那孩子一直在看你,是你一直在提的行昱?”
    荆寒章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闷声道:“嗯。”
    瑞王道:“父皇还要片刻才到,你怎么不去和他说说话?”
    “说什么啊?”荆寒章哼道,“我和他没什么说的。”
    再说下去,荆寒章觉得自己真的要断袖了。
    瑞王无奈道:“你啊,性子总是这么别扭,好不容易有个玩得来的朋友,你可仔细着点别被你这点小性子作没了。”
    荆寒章一听,本能反驳:“他才不会!”
    瑞王:“……”
    瑞王来了兴致,忍笑道:“你怎么知道人家不会?你素日里说话口无遮拦,从来不顾旁人感受,连我是个亲哥有时候都想揍你,更何况旁人了。万一有一日,他不理你了,你要怎么办?”
    “哼。”荆寒章按捺住心中的心绪,故作镇定,“他才不会不理我,他一辈子都会理我。”
    瑞王:“……”
    瑞王无奈叹息:“你啊,等你摔了就知道疼了。”
    荆寒章闷闷地不说话,又仰头闷了半杯酒。
    “被你这点小性子作没了。”
    “万一有一日他不理你了……”
    “他不理你了……”
    “不理你……”
    瑞王的话在荆寒章耳畔重复着回旋不去,怨灵冤魂似的叫嚷半天,荆寒章越想越觉得烦,最后终于不耐烦地踢了他哥鞋子一脚,怒道:“你别再念叨了!我知道了!”
    正在喝酒的瑞王:“……”
    瑞王满脸疑惑,自己说什么了?
    他正疑惑着,就见方才还说着“我和他没话说”的荆寒章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红着脸飞快朝着晏行昱跑了过去。
    瑞王:“……”
    第55章 喜欢 我才没有喜欢晏行昱!
    一直在注视着荆寒章的晏行昱看到他朝自己走来, 差点就不受控地扶着轮椅起身了,还是阿满在身后按了一下肩膀,他才坐稳。
    晏行昱借着桌案的遮挡翘着脚, 眼睛眨都不眨地注视着荆寒章穿过人群朝他走来。
    很快, 荆寒章快步而来, 他隔着桌案和晏行昱对视,冥思苦想要和他说什么。
    他垂眸的时候, 无意中扫到桌子上摆满了大鱼大肉,和其他桌案上的没什么分别。
    荆寒章眉头都皱了起来。
    他最开始到晏行昱身体中时,曾让阿满给他做一桌子肉来吃, 但肉刚一上来, 荆寒章嗅着那很香的肉香,本该食欲大振,但没想到晏行昱的身体却极其排斥,连一筷子都吃不下去就吐了出来, 差点把胃给呕出来。
    自那之后,荆寒章只要魂魄换到晏行昱身体中,再也不敢提肉了。
    晏行昱正想要伸手将他拉到自己面前,就看着荆寒章突然沉下了脸, 冷冷道:“来人。”
    整个大殿的人都在轻声交谈,荆寒章这声毫不控制的声音震得众人全都回头,看看到底谁在太和殿大声喧哗。
    只是一扫到是荆寒章,众人又默不作声扭回了头。
    哦,七殿下啊,那没事了。
    很快,宫人擦着汗快步过来,躬身道:“殿下, 有何吩咐?”
    荆寒章眼神冷厉:“此次赴宴的官员,你可是有数的?”
    宫人不知发生了什么,讷讷道:“是。”
    “既然有数……”荆寒章的眼中全是冷意,“丞相公子自幼跟着国师在寒若寺修行,这件事你是不知道吗?”
    宫人一怔,视线落在那满桌大荤上,吓得立刻跪在地上。
    “殿下恕罪!是是奴才疏忽了……”
    荆寒章却没想轻拿轻放,他垂着眸,漫不经心道:“国师桌案上的吃食,你也是这般敷衍吗?我若治你个怠慢皇亲国戚之罪,你觉得你能挨多少刀?”
    这……这就要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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