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个字一出,丝缕冷风从窗缝泄入,吹得满室灯盏为之一黯。
屋外渐渐传来嘈杂的人声,房门豁然被推开,吹散一室阴冷。原来,灵堂外迷迷瞪瞪的守灵人被霍唯的声响惊醒,正欲推门查看。
{你知道‘摄魂铃’?}穆清嘉疑道。
已有一名家丁模样之人冲他们喝道:“何人擅闯灵堂?!”
霍唯完全无视了那人,一弹指将棺盖合上,动作像是阖茶盏般优雅平常。
“曾缘得一见。”他回穆清嘉道,“铃响时,轻则神智混乱,重则魂魄离体,为其所摄。”
那家丁见是两位仙长已是憷了半分,见霍唯昂首阔步迎面走来,更是本能向边上退了数步。
穆清嘉随后跟上,听霍唯道:“那小子贴的符顶多能治些小打小闹,怕是应付不来今夜之事。”
穆清嘉对此不置可否,写道:{那狐妖的目标不止一个。刘太爷和刘大郎关系最近,今夜可能要出事。}
霍唯一顿,回身看他:“还记得我赔给他的法器么?那是实打实的玄阶法器,足以在那小妖手下护得他。”
随即,他露出了恶劣的笑意,“只不过上面不留心带了个‘开玩笑’的法阵罢了。”
像是应和他的话,一声夜枭蹄鸣破空,正是从刘太爷所居正房的方向传来。
与此同时,一个少年跳墙进院,落下时两脚相拌,趔趄了一下。
“妖怪出现了!两只……不对,好几只!”霍泷磕磕绊绊道,“顾霄说,他需要帮忙!”
灯火盏盏点起,偌大的府邸如苍老的病兽般从沉睡中苏醒,在浓郁的夜色中发出呻|吟。一时间,薄云蔽月,妖气四起,不详之气笼罩着熙熙攘攘的人声。
霍唯抬头望天,忽而吟道:“月黑风高夜——”
杀人放火时。
穆清嘉默默补全后半句话,只想收回今晚早些时候的想法。
顺毛撸师弟?做梦。
他师弟分明是个恶鬼!
一个时辰前,刘府正房。
偏厅里婴孩的哭声渐弱,刘太爷正不耐烦时,大夫人便打起帘子走进屋来。
她嫣然一笑,刘太爷满肚子的火气就向下沉了三分,趁着大夫人为他宽衣解带时吃了不少豆腐,引得大夫人咯咯笑个不停。
刘太爷正欲再往下摸,一只柔胰软软阻了他的动作。
“老爷,今夜便免了罢。”大夫人柔声道,“这些天囡囡身子有恙,奶娘看顾不过来,夜间我还得留意着她。”
她细细打量着刘太爷的脸色,见他稍不乐意,便道:“不若我去唤小七来服侍老爷?”
“你倒是疼你那女娃。”刘太爷脸色僵了僵。
“为人之母,疼惜亲骨肉也是应该的。”大夫人垂头答道,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
刘太爷想了想,还是挤出一个笑容,宽宏大量道:“罢、罢,我自然是体贴夫人的。只是夫人用什么偿我?”
大夫人会意:“我这就教老爷如何让那法器认主,如何?”
“大善。”刘太爷闻言喜笑颜开,立刻去床边暗格取了那玄阶蟒鞭来。
两人一通捣鼓,待那蟒鞭认了主,便双双睡下了。
大夫人依偎在刘太爷怀中,道:“老爷英明神勇,又有法器相护,妾身的全部身家便仗着老爷啦。”
她吐息温软,话音中却有种奇异的认真。
刘太爷被夸得飘飘然,道:“有我在,绝无人能伤夫人一分一毫。”
大夫人甜甜轻笑,回身睡去。
随着二人呼吸匀称,刘太爷枕下的蟒鞭忽地闪起异芒。
他正睡得昏天黑地,忽地被一条粗而带刺的绳状物堵了嘴。刘太爷想叫却发不出声,想动却动不了,只眼睁睁地见那澄黄的一条蟒鞭,冲着被剥得赤条条的臀肉抽下!
“……!”
刘太爷大声呼痛,却没有任何人听得到。
他这一番遭遇与穆清嘉白日所受何其相似,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变相报复。
只是这刘太爷不甚在意他人苦痛,对自己如何对待穆清嘉没甚印象,又过于轻信“霍仙长”,自然完全没往这关节想,只当是妖物作祟。
又是一鞭抽下,刘太爷全身白晃晃的肥肉随之一震,吃痛地哼叫起来。他垂眼看去,见一旁的大夫人平静地睡着,双眼不由露出怨毒之色。
“嘻嘻。”
妩媚的嬉笑声从窗案外传来,月光洒下,在窗纸上投下一个倒影。
刘太爷的呻|吟一噎,冒了一脑门白毛汗,大气不敢出一口。
那倒影身材袅娜若好女,头却是个狐狸形状,一对尖耳烧秃数个豁口。她侧了身,张口,露出一嘴锋锐的獠牙。
“我来履行我们的约定了。”她用妩媚的嗓音道,“倒是你,能否兑现你的承诺,我现在很是怀疑呀。”
另一边,佛堂前院。
霍唯问霍泷道:“妖物攻击的是谁?”
“好、好像是一名刘家少爷。”少年喘着气。
刘府大乱,狐影幢幢,佛堂前的守灵人也乱做一堆,人声鼎沸。霍唯随手提来一个小厮,问道:“刘太爷子嗣几何?都宿在何处?”
“别害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小厮吓了一跳,见是仙长问话才慌乱道:“三十七个!有三十七位少爷!住得……各个偏院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