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悯没有动,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坐着。傅询忍不住转头看他,但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在下一个站点停车,从前门上来一个少年。
韩悯抬眼看见他,便朝他挥了挥手。
温言还穿着初中时的校服裤子,手里提着很普通的布袋子,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在前面找了个位置坐下。
到站下车,韩悯回头看了一眼温言:“你去书店吗?要不要……”
话还没完,温言好像看见了什么人,转身就走:“我不去,先走了。”
韩悯回头望了一眼,没看见什么特殊的人,只好对傅询道:“那我们走吧。”
开学前几日,书店的人总是格外的多。因为和韩悯一起来,傅询很自觉地提起最大的购物篮子。
遇见以前的同学,打过招呼,他们都毫不例外看向傅询,却问韩悯:“这是?怎么之前没见过?”
傅询提着篮子跟在他身后,韩悯把他拉过来,捏捏他手臂上的肌肉:“傅询。”
“哇,太帅了。”
同学们惊叹,韩悯与有荣焉,揽住他的肩:“我也觉得。”
傅询转头看他,看见他带笑的侧脸,他也觉得。那种异样的感情像藤蔓一般,再往上探出几寸。
而后傅询去排队结账,韩悯从一堆卡片里找到书店的会员卡递给他,傅询看着周围一堆的人,轻咳一声:“你去外面等。”
韩悯从人群里挤出去,就站在门口。傅询生得高,一转头就能看见他。
过了有一会儿,才轮到傅询。他把满满一篮子的书放到收银柜上,一本一本拿出来,余光一瞥,却发现韩悯不在原地了。
大约是过去买奶茶了,对面就是奶茶店。
他这样想着,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人声吵杂,他却忽然听见远处韩悯大喊了一声:“傅苟!”
他直觉不对,直接把卡交给收银员:“我等会儿来拿。”
傅询冲出去扫了一眼,没找到人,又听见韩悯喊:“来人呐!着火了!”
这回他听清楚了。书店边上有个阴暗的小巷,声音是从里面传来的。
他两三步跑到巷口,有个摇摇晃晃的酒鬼,拿着酒瓶堵在前面。韩悯双手抓着根木棍子,身后还护着一个人。
两边对峙,韩悯自恃打不过他,一边喊“着火了”,一边护着人往后退。
傅询也没想太多,从地上捡了个趁手的东西就拖着过去,照着酒鬼的腿打下去,一棍子把人打趴在地上。
韩悯松了口气,丢下东西,有点腿软,站也站不住。
傅询上前,提着他的衣领,让他站好:“怎么回事?”
韩悯指着地上的人:“他抢钱。”
“抢了就抢了,回去给你补上。你细胳膊细腿的,有什么好追的?”
“抢的是温言的钱,他还打人。”
傅询这才看见,站在韩悯身边的那个人是温言,他紧紧地拽着韩悯的衣摆,半边脸藏在阴影里。
韩悯揽住他的肩,搓了搓他的胳膊:“你没事吧?要报警吗?”
“不用,反正关不了几天。”
“啊?”
躲藏在阴影里,温言抿了抿唇角:“他是我爸。”
韩悯没有继续问下去:“那走吧,我们去吃点东西。”
走在后边的傅询又拿起棍子,照着地上人的另一条腿狠狠地打下去。
韩悯听见动静,回头看去,傅询丢开棍子,轻描淡写道:“没事。”
回书店拿了书,韩悯又悄悄挑了一部法典去结账。
*
三个人坐在奶茶店里,韩悯要了点冰块,给温言敷脸——
韩悯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被扇了一巴掌,所以韩悯才不怕死地冲上去。
温言道了声谢,韩悯担忧地看着他:“那你还能上学吗?”
“我攒够学费了。”
“不会再被抢走吧?”
“应该不会。”
“也不知道你回去之后会不会……要不你这几天先去别的地方避一避?等开学了,住在学校就好了。你有地方可以去吗?”
“不麻烦你了,我自己会想办法。”
“那怎么行?我们家……主要是傅询家院子大得很,我和傅询回去把我房间打扫一下,你过去住两天。”
不等他拒绝,韩悯就拿起桌上的菜单:“我等会儿就去打电话。先喝奶茶,你想喝什么?”
*
给家里打了电话,几个长辈过来,带他们去警局做了备案,然后一起回家。
两个人带着温言打了一整天的游戏,晚上一起吃饭。
结果傅询洗漱回来,就看见温言靠在韩悯怀里哭。他自然知道情有可原,但就是,有那么一点儿不高兴。
韩悯见他进来,朝他“嘘”了一声。
傅询也在他身边坐下。
过了一会儿,温言哭好了,从韩悯怀里坐起来,接过纸巾,擦了擦通红的眼睛。
“你去洗漱吧,睡一觉就没事了。”
“嗯。”
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傅爷爷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结果就来了一个车队,把他们接走了。
路上傅询忽然说,温言要过来住几天,得买点东西。于是车队又拐去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