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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否则,他连人也不能算,只是个被关在黑色里的牲畜而已。
    “很快就能送给他了、我的礼物。”
    想起用双手亲自一点点折叠的、精致的纸鹤,已经快要积攒到满盒,他的心情又变好了些。
    他用布一点点擦拭掉污渍,等到干净的白色显现出来后,关闭了水流。瓷盘和碗筷被整齐摆放在柜子当中,草薙默然离开水池,瞥了一眼摆在客厅里的电视机,随即,钥匙伸进锁孔的声音响了起来,咯哒。
    “母亲大人……?”
    他的声音从黑暗中微弱传来。
    开门者没有应答,事实上草薙也不清楚她去了哪里,只能听到如同爆鸣的、关闭了门扉的声音。他几乎在瞬间知道女子的心情并不好,这时候闭嘴也许都没有什么用处,接着,她向他走来,脸庞从阴影中浮现了。
    浮现出来的脸,就像鬼怪一样。
    “……”
    草薙快要忘记了,她不发怒时的脸绝对算得上漂亮,即使是比较于演员也毫不逊色。她来到这个偏僻的镇子时,还有不少人猜测她是因为恋情为人不齿,才会逃到这种地方,那些流言大概给了她许多压力。
    她狰狞到已经不像自己了,那只手伸向草薙,后者顺从地没有闪躲,接着,撕裂般的疼痛顺着头皮传来:她狠狠抓住少年的头发,然后将他撞在墙上。
    好痛。
    “你这废物偷偷摸摸的在干什么呢?!”她在对方耳边叫喊着,草薙的意识不太清醒,并不清楚有没有流血,“废物就给我有点自觉,都是因为你连累了我,给我稍微反思一下啊?这么大年纪还蠢得像猪一样,别再给我添麻烦了……”
    “母亲大人、我……”
    他眨了眨眼。
    已经看不清对方的面目了,女子在他眼中只是一个莫名模糊的轮廓而已。他没有反抗的意识和想法,女子松开手,用脚踩上他的侧腹部,然后从包中取出某样东西。
    草薙睁大了双眼,比起疼痛,那个东西才更让他震惊。
    “哈?你在搞什么?偷偷摸摸地做这些东西,幼儿园的小鬼都不会玩吧,你智力只有畜生的水平吗?你还想让我丢脸到什么地步?”
    那个盒子被她丢在了地上,已经变得皱巴巴,从中散落出原本折叠完好的纸鹤。现在的形态,比起纸鹤大概更像是废纸吧,草薙伸出手,试图从中取到一只。
    “……”
    女子俯视着他。
    “太恶心了。”
    她说着,点燃了手中的打火机,然后漫不经心、毫不犹豫地丢下。刹那之间,裂火燃烧了起来。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砰。
    欸?
    他慢慢地抬起头,确认了那是什么声音。短促的枪声过后,女子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空洞,她的瞳孔逐渐失去焦距,然后身躯无力地向地面软倒。红唇之间似乎还在低语着、诅咒着什么,但草薙已经听不清楚了。
    开枪者在玄关处望着他。
    黑色风衣、银色长发,他不由自主地觉得对方的打扮有些夸张。心里倒是没有任何恐惧产生,只剩下莫名其妙的安心感,他看着对方走了过来,拉起他的手。这件事情本身便是充满违和感的,因为他的少年时代里,从来没有这样的人出现在日复一日进行某项活动的家中,自然也没有谁阻止他的母亲。
    啊,是梦啊。
    草薙忽然意识到。
    他睁开双眼,环境依然是幽暗的,遍布着某种烧焦的气息。青年思考半晌,默默地从眼前勾起一缕长发,将它放在指尖打转,“嗨?”
    “……”琴酒沉默半晌,“你睡了一会儿。”
    “还做了个不错的梦。”草薙叹了口气,“欸,发生了什么来着?”
    三日月的眼光在两人之间游离,他拦住了急得眼角冒泪的两只付丧神,笑容有些不怀好意,“呀,看样子审神者大人不记得了。毕竟我帮审神者大人保守过一次秘密……所以这次,也帮另一位保守吧?”
    一期一振抱刀站在原地,他的军服已经出现了大面积的破损,边缘遍布焦灼的痕迹。看到其他人没有问题,他松了口气,只是碍于气氛原因没有贸然打断。
    “你忘记了?”
    琴酒挑眉问道。
    草薙懵懂地摇了摇头,他的脑袋痛的厉害,大概是撞到地板了。记忆出现了极小的断层,他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尸体,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被热浪所吞噬,怎么样都不应该是没有事发生的样子。
    是琴酒……对方护住了他。
    “你的衣服,等等,阵先生!”草薙一把拽住他的领子,现在烧的只剩下半边,差点被他直接拽掉,露出里面也被烧焦的常服,和包裹其中的肌肉。
    皮肤完好无损。
    他一下倒是愣住了,“为什么你还活着?”
    “……你很不满意吗?”
    琴酒语带讥讽,眼中却满是温柔。
    草薙松了口气,恋恋不舍地收回手,唇上有股腥甜的味道,好像破了道不小的伤口,舌头也被咬伤,意外的是还没有愈合。不止如此,手臂的愈合也非常缓慢,粘稠的血迹沾在附近。银发男人叹了口气,抹去唇角的殷红,尽力忽略某种不适感——就在刚才,草薙几乎本能的将血液渡给了他,当然是用略微有点不合时宜浪漫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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