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女孩握住了他的手,想要把他拉起来,但她确实像看上去那样又小又轻,虽然已经非常努力,却依然没能成功。
“我还是第一次在这里遇见除了我以外的人呢——总之先快起来……啊!”
太宰治坐起身,对方一下松力向后栽去,在她忍不住因为害怕发出惊叫时,太宰治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回带了带,免于后脑勺着地的厄运。
“呜哇,好险,谢谢你。”
她拍了拍裙子,在太宰治身边坐了下来。
“我叫澄。”
太宰治的目光温柔地停驻在她眼中亮闪闪的光里:“我知道。”
“真的么?”她惊讶地说,“我还以为我们是初次见面呢。”
她转过脸,太宰顺着她的视线眺望向远方,触目可及之处,只有茫茫的汪洋而已。而两人身处的地方,也仅仅是一块小到称不上土地的漂流浮岛。
“你一直都一个人待在这里吗?”
太宰问道。
“也不总是一个人。”
小女孩告诉他。
“有时候我的小岛也会撞上陌生的陆地,在那里还有很多其他人。”
“那为什么说我是第一次在这里遇到的人呢?”
“因为!因为哦!”她非常坦诚地表现出了高兴,“在你之前,从来没有人能到我的小岛上来!”
“为什么呢,你不喜欢他们到这里来吗”
“不是的。”
女孩摇了摇头。
“小岛无法带走他们,但我又必须要离开,所以,他们谁都不能到这里来。”
太宰治轻轻地说道。
“原来如此啊。”
现在的大海很平静,波浪拍打在礁石上,温和得让人感觉有点忧伤。
“你希望他们到你身边来吗,哪怕只是一会呢”
“……我不知道。”她闭上眼睛,把脸埋在膝间,“但是他们不应该来。”
“不应该?”
“我也隐约察觉到了,告别以后,我好像再也不会和他人重逢了。”她说,“这样的话,还是忘了我比较好,对不对——不过,大哥哥,其实……”
她停顿了一下,转过小半张脸,偷偷看向太宰。
“这是我的秘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好像可以对大哥哥说……你会保密吗?”
“嗯,会的。”
“我其实一直想要从大海里沉下去试试看。”她说,“我想,说不定会看到发光的鱼群呢,还有灯塔水母和超级大的乌贼,最重要的是,这样做的话,我一定会死去吧?”
——“有时候,我会想要死去。”
她赧然地微微笑起来。
“如果把我吃掉的鱼、水母或者乌贼能告诉别人,被吃掉的那个女孩叫做‘澄’,那就再好不过了。”
“大哥哥,这是我的愿望。”
“……”
太宰治搂过女孩子的肩,让两人相依在一起。
“是不是轮到我说自己的秘密了……啊,这真的能说是秘密吗”他自己也不禁笑了起来,“我啊,每时每刻都想要死掉。”
“你也想要死吗?”她惊奇道,“那是为什么呢?”
“唔,要说原因的话,那一时半会可说不完。”他说,“那么,你想不想和我一起自杀呢?”
“我不要。”
女孩子思考了一会,小心翼翼地说。
“这么做的话,我好像会感到难过。”
“是么。”太宰治对她的答案并不感到意外,“那就只要选择另一种办法了。”
他说。
“澄,我或许早就发觉了你是同类——多么可怜的、悲惨的求死者啊,说不定,我正是对这样的你动了心。”
小女孩静静地抬头看着他,没有说话。
太宰治忽然停了下来。
“我比任何人都需要你。”
所以。
“阿澄,为了我,回来吧。”
那个还来不及长大的澄睁大了眼睛。
她的梦从海天交接处开始崩溃,深深浅浅的蓝色像是被打乱的拼图一样剥落,波浪开始不安地咆哮翻滚,两人所在的小岛在狂澜中飘摇。
太宰治牵着她的手站起来,想要将小女孩裹在风衣里,但从他怀中抬起脸凝望他的眼睛的,却是他所熟悉的已经历过伤痛和成长的女性。
“太宰。”
她温柔地说,踮起了一点点。
在巨浪淹没两人的瞬间,她轻轻地落下了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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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个好梦吗,澄?”
当她睁开眼时,便听到了白兰这样问她,于是澄思索着回答道。
“大体说来……算是个好梦吧。”
“原来是一个需要思考才能回答的问题吗?这让我有点觉得受伤。”
“太宰?”澄略带惊奇地对他说,“莫非你真的觉得你属于时下流行的那种治愈系男子吗?”
太宰治正要回答,白兰笑眯眯地举起了手,响指过后,一阵狂风袭来,把空间粒子都吹得七零八落。
“基本上。”白兰委婉地表示道,“我还是希望我的感受能够得到一些来自他人的尊重。”
“……我愿意为此道歉。”澄诚恳地说,“但是,我想你也该告诉我们来意了,白兰。”
“说的也是。”他说,“我是来询问你的选择的,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