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达木举手投降:“我为额驸,自然是唯公主马首前瞻。只是,我舍不得离公主太远,也请公主体量则个。”
哟呵,看来真是学好特费劲,学坏一出溜,听听嘴里都开始有戏词了,可见最近是没少长见识。苏日格没好气道:“放心,不让你远走,汗阿玛叫你跟着来,自然不是要把你打发走的。”
关外一线的柳条边,与其说是防止关内流民进入,不如说更重要的是防止蒙古人越界牧马。苏日格到了盛京,免不了要和附近的科尔沁部落打交道。这个活,交给阿古达木正好,就让他出面沟通。
如果额驸解决不了,苏日格再出面裁度,还是解决不了,那就上奏朝廷。这个思路捋顺了,苏日格也就捋顺了如何面对盛京乃至于关外三地上下人等,对于他们的热情,就这么不咸不淡的处着,慢慢让他们看见自己的力量和在皇父面前的分量。
当然了,更重要的是,自己要做出成绩,否则凭什么立身。
还在盛京自由浪荡着的宗室阿哥们,显然没想到他们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正在驿馆里的那位大姐姐撕掉了自己温柔宽和的面具,恢复了女魔头的本色。
跟随固伦公主前往关外的小爷们在日后对着儿孙回忆的时候,总是会说“我当时跟随长公主,面对关外那么困难的环境,半点都没有退缩!为了朝廷,为了不负身份,我们……”
然而,当初他们没少哭着喊着要回京,已经习惯了京城繁华热闹,纸醉金迷的宗室贵胄们,怎么会甘心留在天寒地冻,并没有那么多消遣的关外呢。
当时面临宗室阿哥,也就是她这些堂弟们各种非暴力不合作的苏日格,也懒得用什么心眼,干脆的身先士卒:工部和兵部建火器的工场,戴梓大学士过来的时候,苏日格全程带着人陪在身边,就算半路出家没法学习造火器,可常规知识她必须要知道;
等到年中,南方贱民和冀鲁流民进入关内,苏日格更是一手操办了土地耕种分配。每家每户登记名册,安置到哪里,他们需要什么,苏日格心中清爽的一本账。
至于那群阿哥,可以无所事事,但大公主打发下人回京两趟。他们的阿玛就会送信过来,将这群小子骂个狗血淋头。大多数少年还是要脸的,而大家都要脸,哪怕真有几个脸皮厚的人,为了自己的社会关系,也得装出努力的样子。
关外农民日渐增多,自盛京而至吉林将军府的一些差役就不必发动索伦马甲和旗丁,可以出钱雇佣民夫,这样马甲与旗兵可以布置于盛京与科尔沁一线。其余两处将军府可以从容布置,提防东北沿线来自鄂罗斯的攻击。
这样的边防局势,就为朝廷和鄂罗斯关于准噶尔汗国的扯皮提供了相当的回旋余地,胤禔至少不用立刻和鄂罗斯签订恰克图界约。
在日后的元起朝奏折档案中,有相当一部分关于关外的奏折是来自于固伦公主苏日格,通过奏折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这位元起朝的大公主延续数十年的政治生命,就从此时开始了。
“苏日格到底是咱们的女儿!”
胤禔捏着书信跑到了皇后跟前,满脸自豪的和道琴比划:“你瞧,苏日格才过去数月,我把戴梓也派了过去,如今火器工场已经建的差不多了!”
“嘘!”
道琴却没理他,先让皇帝噤声,指着身边的小孩子,那是他俩亲外孙苏德,人家宝宝还睡觉呢,你喊什么呀。皇后轻轻摸了摸孩子“好好睡,快长大。”瞧着孩子睡安稳了才把胤禔拉了出去。
“咱们苏德也像苏日格!胆子大,不那么一惊一乍的,将来一定……”
胤禔试图挽回自己的形象,但在皇后眼神攻势下败下阵来,小声说:“咱们苏德将来一定人如其名。”
皇后无奈的笑了,人如其名,那苏德将来可辛苦了。那空前长的名字就够孩子受的,日后若是写奏折,上个贺表,写个全名。皇后已经开始担心将来外孙长大,会不会觉得自己这个郭罗玛法没事找事。
“还有个好消息。”胤禔挥了挥手里的书信,“那几个教皇使节滚回去了,咱们家老二回来了!”
“啊,弘昱要回来了!”皇后这下激动了,“什么时候?走到哪了?”老母亲马上转进如风,“弘昱要回来了,弘晗呢?他什么时候回来?”
“别着急啊。”胤禔笑道,“你也开始护孩子了,他们陆续都回来了嘛。”
“我又怎么护孩子了,历练对他们好,我都知道。”道琴叹口气:“你最近是太忙了,园子里头,老太太身体愈发不好了。”
太皇太后也上了年纪,都过了七十岁的人,之前只是略感不适,但这一段时间,眼看着越来越没精神,太医诊断过之后,也对太后、皇后表示,是老太太年纪大了,日渐衰老,也没有法子用药。
换句话说,就是让做好准备,这个不是病,也没有法子逆转。
胤禔沉默良久,最后叹口气,莫名的有些情绪低落,虽然他知道,人不就是这样吗?
人就是会变老,老了就是会死。
终老于家中,儿孙环绕膝下,这也是大大的福气。多少人根本来不及变老,年纪轻轻的就死于荒野。又有多少人活的和行尸走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