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徐徐关上,这密闭的狭小空间里只有他们三人。
“这个月的活应该都完事了吧?可真的累死我了。”
灯光师一看就是话痨性格,这里只有电梯钢丝绳升降的声音与他作伴。
“没有,刚来了通知,月底有个时装发布会,咱俩都得上。”
摄影师答复得十分平淡。
“啊……真他.娘的烦,这一堆堆的破事!”
电梯门开,三个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繁忙的都市,每个人生活行进的路线汇聚成一张网,将这座城市笼罩在其中,密不透风。
回到m工作室,赵辞秋似乎正等着夏贻晚。
“赵总……”她前脚刚迈过办公司的门槛,就听见里头那极为热情的声音。
“贻晚,来来来,和你说个事情。”赵辞秋正坐在办公桌旁,电脑屏幕朝外侧着,隐约能够看见刚暗下的游戏界面,还有一点点跳动的复活倒计时。
赵辞秋丝毫不把夏贻晚当外人,一点都不怕“老板带头打游戏”的影响力,招呼着夏贻晚走去他那里说事情。
夏贻晚看着对方的反应一头雾水,准备汇报一下路茗雅那的消息,一堆组织好的语言也被赵辞秋弄得混乱万分。
“月底有个时装发布会,我准备带你一块过去。”
赵辞秋在办公桌上翻找好一会,才捏着那封邀请函起身,向夏贻晚这儿递了过来。
夏贻晚接过,视线落在邀请函正面的烫金花体字上。
【枫城国际时装交流发布会】
主办方落款是东部地区服装协会。
夏贻晚惊了下,下午在电梯里听到些风声,原本想着同自己无关便也未放在心上,谁知刚一回来便被赵辞秋塞了邀请函。
“啊……”她薄唇轻启,有些为难地开口。“赵总……我参加……不太合适吧?”
东协作为主办方,足以说明这次发布会来头不小,能被邀请的都是国内时装行业的顶尖人物,行走在业内的巅峰位置。
“没关系,你和我一起去就行。”赵辞秋语气十分轻松,摆摆手。“我们这行,有机会就得抓住。这次来的人都不是小角色,过去接触接触,对你以后的发展会有帮助。”
邀请函表面的磨砂质感透过指尖,刺激着夏贻晚的触觉神经。
良久,她给出回应。
“谢谢你,赵总……”
话还没说完,赵辞秋手机响了,说不出感觉的铃声响彻整个隔音效果不算太好的工作室。
【让我变成美丽的骏马,和你驰骋在天涯……】
夏贻晚:……
赵辞秋接起电话:“喂,你好。”
自己这位老板一向温柔万分,不论对待谁都是一个态度。夏贻晚刚想趁着对方接电话的空隙神游一番,谁知视线正准备向窗外跳去,便瞥见赵辞秋瞬间严肃的神情。
夏贻晚微怔,这种状态下的老板,自己还是第一回 见到。
“不是我不讲理,路小姐,凡事都要说证据。”
路小姐?
夏贻晚一愣,立马想到下午在《美狄亚》拍摄大楼里的那一幕幕。
“虽然这么说有些伤人,现在这种情况,我还真的是护内的。没什么事了吧?那后天的采访路小姐别忘了。”
说完,赵辞秋没有停顿一秒钟,径直将电话挂断,随手扔在一旁。
夏贻晚视线下垂,看着上了蜡的地板反射出的锃亮油光。
“是——”
赵辞秋抬手,打断她。
“没事,不用放心上。”他说完,敲击几下空格,指尖在键盘上飞速舞着打下一行字。“小模特仗着有后台,说话不知轻重,行业会教她如何说话的。”
夏贻晚眨眨眼,犹如蝴蝶翅膀一般的睫毛拍打在下眼睑,沉声回应道。
“嗯好。”
林様发觉,最近一段时间,自己似乎又依赖上了烟草。
卷烟燃在指尖,淡淡的飘雾从火光中逃脱,氤氲在他的黑西装上。
“我的办公室不欢迎闲人。”抬手,林様咬着烟味狠吸一口,接着随手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梁译由靠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手中玩弄着那个昂贵的打火机,唇间同样夹着根细烟,视线瞥向方才出声的那个男人。
“这不来和様哥谈事情的吗?”
林様克制住自己再来一根烟的冲动,微仰着头轻轻呼气,企图驱赶走唇齿间的薄荷烟草味。
“不去。”他直接拒绝。
梁译由似乎咂了声,食指关起打火机,脚尖在地板上轻点几下。
“东协请你做特邀嘉宾,你不给这面子?”
林様:“没这个心情。”
万幸林氏捅的乱子已在不久前全然平息,否则按照现在自己这杂乱的心思,只怕是心空无力。那个微微瘦削却倔强不已的身影总是在眼前晃荡,没有了夏贻晚的天诚别苑
梁译由烦人的声音继续从后飘来,宛若蚊子叫一般。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再烦一句,我就让安保上来请你出去。”林様连头都没有动一下,走回座位上,看着桌上摊开的那份邀请函。“这是什么?”
梁译由换了个姿势,更为舒适地躺在那里。
“枫城国际时装交流会。我说,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思忖片刻,林様又跟随时间的脚步声沉沉思考,最后他终于给出答复。
“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被赵老板的铃声骚到
第19章
夏贻晚发现,最近的她,似乎充满了水逆。
跑去《美狄亚》那里打杂后勤被模特针对了不说,后来回到工作室刚和赵辞秋汇报完情况,一到办公室就见金思言站在正当中,双手插着腰,面色极其不善。
直觉告诉夏贻晚,这人大概率是来找茬的。
“跑哪儿去了?这么多工作扔着,等着我来做吗?”金思言声音还是一贯的尖细,如同刮擦黑板的指甲一般刺激着所有人的耳膜。
夏贻晚压制下心间不爽,视线看向别处。窗台的绿萝被日光打照,显现出生机蓬勃的碧色。头顶风扇追随着节奏,一下又一下地旋转晃动。同事们纷纷埋下头,对办公室正中央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
“赵总安排我去杂志拍摄现场跟踪进度。”她回答,简单阐述着今天的工作。
金思言:“少拿你们赵总来堵我的话!你什么职位就安排你去跟进杂志?那么多张设计稿没描完还好意思接这活?”
唯一将办公室填满的东西,就是此刻金思言不讲道理且聒噪的声音。
跟进《美狄亚》这活是同事间推来推去,不得已了才塞到夏贻晚手中的。她资历尚浅,加上当时钱墨也还没来,实在无法拒绝才硬着头皮上的。现在,她无缘无故被金思言逮着,一通指责,就是脾气再好,那也做不到内心毫无波澜。
“设计稿我全部整理好,准备今晚加班描绘。”开口,夏贻晚解释着。
金思言嗤笑一声:“说得倒挺轻松。”
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每个格子间里都坐着一个忙碌且听不见杂音的人。
夏贻晚以沉默来回应,现在即便有过多不满不屈,她也没有任何资本底气与金思言抗衡。忍耐是每个踏上社会职场之人必须学会的东西,她愿意将现在的这点点痛苦时光化作动力,为了未来无法确定的光辉。
“回去吧,明天把所以设计稿处理好亲自交给我。”
金思言将手抱在胸前,眼神里的轻蔑极度过分。
关门声响从身后传来,夏贻晚眨着眼垂下视线。睫毛笼在视线最上方,犹如一团黑雾,浓且深厚。
缠人精走了,同事们纷纷抬起头,关怀的眼神看向夏贻晚。
“晚晚啊,你没事吧?”
“贻晚,她就这样,你左耳进右耳出就可以了。”
……
夏贻晚嘴角挂着抹淡笑,走回座位时同坐在一旁的钱墨对上视线。
钱墨与他人不同,夏贻晚从她的眼神中感觉到一丝被无措包裹着的关心。
碍于办公室中死一般的沉寂,以及接触时间过短的尴尬,钱墨最终没有开口。
时针已经朝着下班方向靠拢,这儿逐渐活络了起来。夏贻晚翻出一沓略微残破的稿纸,再朝cdr中导入相对应的文件。
别生气了,还有工作呢。
铅笔被夹在指间,林様指腹摸索着稿纸,在上方随心所欲地发挥着。
今天办公室里没有梁译由的叨扰,安静了许多,气氛也沉了下来。
檀香尖端仍缥缈着白烟,日光被玻璃切割,洋洋洒洒地投入室内。
林様停下手上动作,看着稿纸上临时画出的长裙。亚麻布堆积出褶皱,笼罩在香肩周围,团团拥簇好似花瓣。他笔中的下摆,是不规则的布料层叠,恰好垂直脚踝,流苏坠下,如同雨帘。
最近的灵感稍有些干涸,他将原因归结于之前同林柏作对耗费过多的精力。今天,想法如同流水,滚滚而上占据自己脑海,林様提笔便将其记录下来。
支撑这一设计的念头,是海边的晚风。
曾经那个女孩抱着脚坐在羊绒地毯上,身旁散落着凌乱的稿纸。暖气在她面上蒸腾下点点粉红,女孩侧脸看着自己,轻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