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我警告你对我好一点。”我有底气地膨胀,“不然我就带着你的『人间失格』溜之大吉。”
当时他正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吃橘子,闻言笑眯眯地看我一眼。
“真是厉害啊,阿澈。”
他放下橘子两只手把我捏了起来。
哟呵,给我打了个死结:)
我,一个被剥削的,勤勤恳恳为太宰先生服务的,从来工作都没有怨言的,绷带君。
又被他挂到鸟窝底下去了。
……
不过,这还不是我一气之下离家出走的主要原因。
最重要的是,太宰治那家伙,居然对中原中也欺负我的行为无动于衷!
那天接触到“羽”产生幻象,我失态喊出声来,这直接导致中原中也知晓了我的存在。太宰治估计也没想瞒他太久,三言两语就把我的老底透个干净。
“哈?太宰,没开玩笑吧。”中原中也将我从太宰治的胳膊上扒拉下来,抓着我的两端扥了扥,“你说这家伙有独立思考能力?”
这人真是,太没礼貌了。
“我不叫‘这家伙’,我有名字的,铃木澈。”我纠正他。
中原中也丝毫没有理会我,他径直将我团成了一个球,一边捏来捏去,一边在嘴里嘟囔着:“太宰你在哪里捡到这家伙的,看着明明和普通的绷带没什么区别啊。”
我终于忍无可忍:“我叫铃木澈!别捏了!你这个小矮子!”
空气在那一刻凝固了,我听见太宰治似乎抽了口冷气。
下一秒,我仿佛被千斤重的东西砸中一般直直朝着地上摔去,身体不再受自己控制,甚至连话语都无法再说出口,地面凹陷下去了,我身体上的每一根丝线都在疼痛。
大概五秒钟过后,太宰治才把我从地上捡起来,替我拍了拍身上的土,重新绕回到自己胳膊上,自始至终他一句话都没说。
“铃木澈是吧。”中原中也的声音传了过来,“很好,这次我记住了。”
这是我和中原中也结怨的开始,尽管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发现他其实是个心软又善良的好人,但至少现在,他在我眼中就是闯关游戏里殴打可怜主角的大BOSS。
月朗星稀,夜黑风高,万籁俱寂,适合出逃。
我起初想带走太宰治钱包里少得可怜的硬币,但又怕第二天早上他看见钱没了会去跳楼自尽,我最终什么都没拿。我捆了一条新的绷带放在他枕边,这样他醒来就会以为绷带还在,只是不会说话了。我本来还想用油笔写一张“记得洗澡”的字条留给他,想想还是算了,我又不是他妈。
大约凌晨两点左右,我从门缝钻了出去,顺利抵达外面的世界。
我计划着跑去港口需要多长时间,我要偷偷地拴在一根立柱上,等待一艘前往北海道的游轮。我想回家了,去看看我的父亲母亲,我死掉以后他们一定伤心极了。
他们有在好好休息、按时吃饭吗?
会不会夜不能寐?
是不是在我的遗像面前日日哭泣?
我甚至不敢去思考,揭开来尽是带血的伤疤。
路上很空旷,一个人都没有,我独自走了很久,直到走近一栋大楼。我仔细瞧了瞧,那是港黑总部的大厦。
太宰治曾经告诉我,“羽”那块宝石在一定条件下能割裂时空。那天我触碰到它时所看到的画面,不像是虚假。
那么,太宰治会死吗?
这个问题萦绕在我脑海里,纠结成一团乱麻。我叹口气,拐弯钻进了大厦门口的缝隙。
——太宰治,我再帮你去确认最后一次,然后我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深夜的港黑总部依然有站岗的人员,我小心贴着墙边,借着阴影缓行。身为一条绷带的好处就是,基本没有一道门可以拦住我。甚至连他们的红外线防盗设施,我都能轻松通过。
五天前太宰治来向森鸥外归还“羽”,我亲眼瞧见他将“羽”放到办公室高台上的小方盒里,那个盒子没有盖子,我应该很简单就能触碰到宝石。
森鸥外的办公室几乎是全黑的,只有一丝月光漏进室内,我艰难地凭借着这点光亮判断出宝石的位置,然后盘着架子一路向上抵达方盒附近。
我谨慎地伸出一端碰了碰宝石——什么都没发生。
我于是将宝石裹起来,上下摇晃了一下。
这个动作做完,黑幕中留下了一道红色的残影。就在残影消失之前,我沿着左边又向右划了一下,残影组成了一个正十字的符号。
我心里暗暗吃惊,就在这时,我裹着的这颗红宝石突然一阵发亮,瞬间袭来的拉扯感笼罩我全身,我被一股大力拽进了红色正十字的中央。
什么情况!
我像是滑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隧道中,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紧紧抱住这颗宝石。在隧道中滑行的时间一共不超过三秒钟,但在我看来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当我滑出那个隧道时,我的身体腾空了——但我依旧抓着“羽”没有松开。
然后我意识到一件事。
这、里、有、大、风、啊!
我来不及喊叫,几乎是一下就被大风刮了起来,这里似乎是一栋大楼的楼顶,眼看着我就要被吹飞下去——
一只手握住了我,连带着那颗红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