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眨着泪眼,茫然而诧异的看着前方。凑近在她眼前的,竟是一只棕色的手缝熊娃娃,有着圆圆的脸,扣子眼、绣线鼻,厚软的脚掌、圆大的耳朵,可爱得让人想要一把抱进怀里。「妳好,我是棕小熊喔!你在哭什么呢?」那悦耳的声音又说道,熊娃娃的手摸摸她,柔软温厚的安哥拉羊毛,刷过泪湿的小脸。「妈妈……」棕小熊又问,脑袋歪到一边。「妈妈怎么了?」「妈妈不见了。」小嘴一扁,眼泪又淌了下来。江震搭着手扶梯,走上百货公司三楼时,所看到的就是这幕景况。
容颜秀美的林静芸,正半弯着腰,摇晃着手里的熊布偶,轻声细语的说话,哄着迷路的小女孩。在她脚边还堆着四个中型纸袋,以及一床尚未拆封,折在可提防尘袋里的毛毯。为了哄慰小女孩,这些大包小包的「行李」,全被她搁在地上。在明亮的灯光下,她细腻的肌肤白里透红,乌黑的眼眸纯洁真挚,辫子垂肩而下,加上简单的穿著,清纯得就像个学生。他一眼就认出她。江震向来过目不忘,惊人的记忆力,总让黑白两道津津乐道。只是,他虽然认出她,却默不开口,黑眸仍旧冷得像冰,神情却丝毫未变,径自经过她的身边,脚下步伐未停。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瘦高的年轻人,却鬼祟的凑到静芸后方,悄悄探出手,往她背后的拼布背包摸去。她刚拿出熊娃娃,竟忘了拉上拉炼,背包就这么敞开着。瘦高的年轻人动作轻巧,抽出背包内的皮夹,再若无其事的走开,把皮夹往口袋里塞——蓦地,强健的指掌探出,紧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如若铁钳。当场被逮着,扒手脸色灰白,额上冷汗直冒,惊骇的瞪着这个突然冒出来,亲手逮住他的男人。「喂,你——」才刚开口,手腕的箝制就更紧,痛得他立刻呻吟出声。
江震伸出手,从现行犯的手上,拿回那个皮夹,然后扭着唉唉喊痛的扒手,交给在楼层间巡视的警卫。近在咫尺的静芸,只忙着哄小孩,没有察觉身后的动静。走道的转角,出现一个神情慌张的少*妇。哭得泪汪汪的小女孩,一瞧见少*妇,立刻咚咚咚的冲上去,扑进妈咪的怀里。「谢谢你。」少*妇抱着女儿,频频道谢。「我才转个身,她就跑得不见人影了。」小女孩偎在妈妈的颈窝,颊上泪痕渐干,双眼却盯着熊布偶,满脸依依不舍。静芸看在眼里,弯唇一笑,主动开口。
「你喜欢吗?」小女孩咬着指头,羞怯的点头。「那,送给你,你要好好疼它喔!」她把软胖的熊布偶,送进小女孩的怀里,还伸出食指,点了点小女孩的鼻尖。少*妇抱着小女孩,小女孩抱着熊布偶,连连道谢的离去了。暖沁的笑意,还染在静芸的嘴角,她友善的挥挥手,预备继续上楼。谁知道,她才一转身,冷不防就跟身后的男人打了个照面。江震拿回皮夹,已经走回她身后。「你的皮夹掉了。」乌黑的大眼眨了眨,仰望着那张俊脸。接着,一抹嫣红浮现,粉嫩的水蜜桃,转眼就羞成红苹果。
他把皮夹塞进她手里,对刚才的事只字不提,转身就要踏上手扶梯,不论姿态或是动作,都格外俐落。「啊,那个——江——江先生!你是江先生吧?」她急忙开口。黑眸回睨,望见粉靥上的晕红。「谢谢你。」她笑得腼觍,鼓起勇气自我介绍。「你记得我吗?我是林静芸,林凤婷的妹妹。」粉脸更红,她又补充道:「上上个礼拜,你陪着厉先生到我家来,跟我爸妈提亲,那天我也在场——」她一边说着,小手东抓西捞,抓起脚边的纸袋。偏偏纸袋不从人愿,被她这么一扯,纸袋陡然迸裂,就听到嘶啦一声——手缝的可爱熊布偶、碎花棉布缝成的杯垫、缀着蕾丝花边的面纸套、穿了一圈缎带的门把套,瞬间掉得到处都是。
几十个动物造型的手机吊饰,更像是突然有了生命似的,叮叮咚咚的蹦出来,一个比一个滚得更远。静芸窘极了,粉脸羞得烫。她蹲下来,手忙脚乱的捡拾,把东西塞进另一个纸袋。像是存心要跟她作对似的,刺耳的撕裂声再度响起——另一个纸袋也裂了!满地的手机吊饰,捡了又掉,掉了又捡,像是永远捡不完,她就算低着头,也能察觉四周人来人往,不少人正在偷笑,瞧着她狼狈的模样。就在她窘得考虑当场挖个洞,就地把自个儿埋起来时,一双大手伸来,半强迫的接过纸袋。
静芸诧异的抬头,看见江震弯腰,替她捡拾满地杂物。「呃,江、江先生,我自己来就好了……」她受宠若惊,没想到他没有转身走开,反倒出手帮忙。「不要浪费时间了。」虽然他语气平淡,但藏在话里的讽刺,仍让她尴尬不已。噢,老天,他肯定会觉得她笨手笨脚,竟连捡个东西都不会——有力的指掌探抓,动作极有效率,没一会儿就收拾妥当。江震把滚得最远的小免吊饰,也扔进剩下两个完好的纸袋里头,才站直挺拔的身躯。「那也是妳的?」黑眸一瞄,看着地上的手提防尘袋。
「嗯。」百货公司的一楼,正在举办寝具展售会,她精挑细选,买了一床软绵绵的、粉红色的上好毛毯,准备送给大姊,当作新婚礼物。江震提起防尘袋,笔直的看进她眼里,不论表情或是眼神,都像是个彻底的警察,冷静而不掺半点情绪。「你要去哪里?」「呃,八楼——」她乖乖回答。他面无表情,下巴一抬,示意她先走。静芸诚惶诚恐的猛点头,像是领到圣旨般,不敢有半点怠慢,匆忙上前几步,踏上了手扶梯。江震就在她身后,亦步亦趋,替她拿着那些大包小包。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公尺,她全身每个细胞,都清楚的感觉得到他那强烈的存在感,却没有听见他出半点声音。即使身处在百货公司中,他的动作与姿态,仍像是漫步在森林里的野兽,从容却又自制。两人一前一后,没有任何交谈,走到八楼转角,一个拼布制品专柜前,静芸才敢回头,掀起弯翘的睫羽,纯挚的黑眸,望进那双冷若冰霜的眼。「江先生,我到了。谢谢你——」话还没说完,江震已经放下纸袋与防尘袋,对她的道谢不理不睬,径自转身,走往手扶梯的方向。
乌黑的大眼盯着他的背影,目送他离开,甚至舍不得眨眼。专柜里头,染着俏丽红的店长,停下电动缝纫机,满脸好奇的靠过来,也顺着静芸的视线看去。「那个人是谁?」雅婷问道,伸长了脖子直瞧。「是妳男朋友啊?」唔,那个男人虽然酷了些,却酷得颇性感呢!「不是。」她急忙否认,猛摇小脑袋,长长的辫子也跟着晃动。「不是?」雅婷双眼一亮。「那可不可以介绍给我?」秀美的小脸,浮现些许为难,以及不自在的神情。「呃——对不起,我跟他不熟……」静芸转开视线,把纸袋抱进专柜,将作品一样样取出来,摆放在桌面上。
纸袋的底部,躺着那个小免吊饰,她伸手拿了出来,脑海里又浮现,江震捡回这只小兔时的举止,粉脸倏地浮现娇红。她咬着唇,没把小兔吊饰放上桌,反倒手儿一缩,把小兔收进口袋里,像是珍宝似的收妥。雅婷也凑到桌边,拿起一只蓝染布制成的熊布偶,翻来覆去的欣赏,没有注意到,静芸偷偷「回收」了那只小兔吊饰。这个专柜里贩售的,是许多特约创作者所寄卖的作品,缝制的各类布制品,大到床单被套,小到手机吊饰,琳琅满目的手工制品,摆满了专柜内。
所有特约创作者中,又以静芸的作品最受客人青睐,只要一摆上柜,没几天就会销售一空。「哇,这只小熊做得真好!花了你不少时间跟功夫吧?」雅婷抓着熊布偶,不论看过多少次,静芸细腻的手工,还是能让她赞叹不已。「我只是尽力,不想让刘小姐失望。」受到好友的盛赞,静芸粉脸微红,有些害羞。「放心放心,你做得这么好,她绝对会满意的!」雅婷满脸是笑,拍着胸口保证。刘小姐是老客户,外婆是勤俭的客家人,几年前过世,留下一件老旧的蓝染衣裳。
她拿到柜上来,想把蓝染衣裳改制成能熊偶。静芸接下这个工作,花了不少心血,制作出来的熊布偶,果然精致柔软,出色极了。雅婷在玻璃台上,辟出最显眼的位置,把熊布偶摆妥,而后走到仓库后,签了一张支票出来。「这是上个月的金额,你看看对不对。」她把支票塞进静芸的手里,还倒了两杯花茶,走回桌边坐下。「我是想啊,既然你的作品卖得这么好,这个月就再多做些嘛!」静芸浅笑摇头。「下个月吧,这个月我家里很忙,下次能交给你的,最多只有往常的一半。
」「喔?」雅婷有些失望。「家里有事吗?」「喜事。」秀颜上笑意更深。「我大姊再过三个礼拜就要结婚了。」「哇!恭喜恭喜,记得拿帖子给我喔,我要去喝喜酒!」「好。」两人聊了一会儿,直到一壶花茶喝得见底了,又刚好有客人上门,雅婷忙着起身招呼,静芸才带着几大迭布料,换妥新纸袋,扛着大包小包,以及那床毛毯离开。走出百货公司时,天色已经变暗,夜晚降临这个城市,四周霓虹灯闪烁,路上挤满人车。夜风迎面袭来,已经带着冬季的寒意,她缩了缩肩膀,拉紧羊绒外套的领口,跟着街上的人潮,走到公车站牌前,等着要坐公车回家。
几班公车来了又走,她等的那班车,却迟迟不见踪影。半个小时过后,公车站牌前,原本拥挤的人群,已经6续离开,仅剩下小猫两、三只。一班公车停了又开,载走剩余的乘客,只剩静芸孤孤单单,独自站在寒风中。风愈来愈冷,连羊绒外套也无法保暖,她缩着肩膀,冻得瑟瑟抖。「小姐,你等车啊?」一股难闻的酒臭,从后方欺近。静芸连忙回头,只见一个喝得醉醺醺、满脸通红的男人,不知何时已走到她背后,对着她笑得不怀好意。他站得好近,只要伸出手,就能碰到她。
她吓得连忙后退,尽快拉开两人距离。「我陪妳等。」男人打了个酒嗝,故意靠过来。「不用了。」她火拒绝,小脸雪白,也不知是冻坏了,还是吓坏了。眼看对方愈靠愈近,她提着纸袋与毛毯,也不敢等公车了,急着就想离开。只是,那男人虽然醉得厉害,动作却也不慢,一觉她想离开,立刻挡住她的去路。「没关系,别客气,反正我没事啊!」他靠得更近,醉红的小眼睛,上下打量着她。「你还是学生吗?」倏地,一部福特轿车从对面车道,以极快的度回转,停在公车站外。
后方的车辆紧急煞车,尖锐的煞车声,以及驾驶们的怒骂,瞬间响彻云霄。车门打开,江震靠回驾驶座。「上车。」噢,谢天谢地!她抓起随身物品,用百米冲刺的度,闪过那个醉汉,钻进车子里。后方的喇叭声愈来愈响亮刺耳,她一坐进车子,就迅关上车门。前座太挤,她只能把毛毯搁到后座,之后就以最淑女的姿势,坐在位子上不敢动。「安全带。」江震开口,浓眉微拧。听见他的提醒,她醒悟过来,小手在座位旁摸索,好不容易摸到安全带,又折腾了半晌,才把安全带系好。
黑眸半眯,睨了她一眼,眉头拧得更紧。因为看不下她狼狈的模样,他才会出手,帮她提着那堆东西到八楼,这才走回五楼,去订做出席好友婚礼时,预备要穿的新西装。谁晓得,他订好西装,下楼开车准备回家,却又看见她竟瑟缩在公车站角落,像是落入狼口的小羊,仿佛就要哭出来了——车子汇入车流,阴暗的车厢中,江震从仪表板上的烟盒里,摸出一根烟,再拿出打火机。火光一闪,他点燃嘴里叼的烟,另一手搭在方向盘上,慢条斯理的吞云吐雾。香烟的尾端,不时亮出红光,照亮他那双幽暗的黑眸。
她小心翼翼的开口,声音细若蚊鸣。「江先生,谢谢你——」不到几个小时,他就替她解围两次呢!「你要是出事,会延误婚礼进度。」他面无表情,黑眸注视着前方。「我送你回去,确保你能安全到家。」她惭愧的低下头,庆幸车子里够黑,才能遮掩她的脸红。她清了清喉咙,努力想帮忙,至少告诉他,她家的地址在哪里。「那个,呃,江先生,我家是在——」「我知道。」车内陷入沈默,帮不上任何忙的静芸,只得闭上嘴巴,乖乖的不再说话。她学着身旁的男人,保持缄默,眼角却不断偷瞧,看着那红色的火光,反复明灭,一再照亮那双眼。
初冬的夜晚,不知为什么,变得不再那么寒冷。她坐在他身边,忘了时间的流逝,仿佛看着他很久很久,又仿佛只有短短几眨眼的时间……「到了。」江震突然开口。「啊?」她茫然的应了一声,贪看在火光下的鲜明轮廓。「妳家到了。」他转过头来,直视着她。静芸像是被逮着的偷儿,吓得只差没跳起来。「啊!噢,好——好——」她解开安全带,用最快的动作开门下车。直到车门关上,她才想到,这么「落荒而逃」,实在是太不礼貌了。她匆忙转身,从背包里头翻出随身携带多年,一个绑着辫子、穿着红底碎花裙子的布娃娃。
「谢谢你送我回来。」她紧张的一笑,把布娃娃从车窗递进去。「这是我自己做的,送给你。」江震看着她,黝黑的大手仍旧搁在方向盘上,没有伸手来接。「这东西对我来说没有用处。」他淡漠的说道,诚实得很残酷。她还不死心,继续游说。「你可以摆在车里、屋里,或是、或是——」「不用了。」江震不为所动,将布娃娃推出车外,拒绝她的谢礼。接着,他一踩油门,驾着座车离去。在她的注视下,尾灯逐渐远去,终于消失在黑夜之中。初冬的天际,难得晴空万里。今天是大姊凤婷出嫁的大好日子,连老天爷都赏脸,给了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气温也格外宜人。
传统的嫁娶仪式,要忙的事情可不少,林家不但亲戚众多,且一个比一个热情,为了凤婷出嫁,他们一早就聚集在林家,抢着帮忙诸项大小事。身兼新娘的妹妹以及伴娘的双重身分,静芸从一睁开眼,就像颗陀螺般忙得团团转。她陪着大姊去化妆、换妥礼服,再回家里,等待吉时到来,厉大功上门迎娶。接着,新郎新娘拜别父母,再浩浩荡荡的坐上礼车,前往宴客的饭店。直到新娘进了休息室,静芸好不容易才觑了个空,悄悄的离开。她在饭店里头,东绕绕西找找,直到穿着高跟鞋的小腿,已经开始抽痛疼,她才寻见那高大的身影。
江震站在中庭,独自抽着烟,食指一弹,烟灰就弹得老远。阳光之下,他的色近似深褐,薄唇冷酷而又性感。那套铁灰色的西装,穿在他强健的身躯上,显得格外笔挺。静芸注视着他,弯翘的长睫眨了眨,剪出迷恋的眼波。她对他一见钟情。一个多月前,当江震陪着厉大功,到林家提亲时,她就已对他一见倾心!不同于人缘佳、脾气好的厉大功,身为飞鹰特勤小组的副队长,江震的周身,总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那双黑眸里,藏着冷蔑的傲气。她像是第一次看见狼的猫儿,头一次现,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优雅生物。
对于江震,她的好奇多于胆怯,着迷多于畏惧。只要一有机会,她的视线就会追上他,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不论是提亲那天,或是迎娶的今日,他跟四周的热闹气氛始终格格不入,只是克尽好友与伴郎的责任,精确的处理一切事宜。该由他处理的事,他井然有序,绝不出错;不该由他处理的事,他则是连看都不看一眼,更别提是插手——黝黑长指间的香烟,飘出缕缕白烟。他一弹烟灰,转过头来,黑眸深敛无波,笔直的望向她,像是早就知道她站在那儿。「江先生。
」她对他点点头,试图从容的打招呼,声音却不争气的有些抖,心儿更是怦怦乱跳。江震的视线,缓慢的逐吋挪移,扫过伴娘礼服下的玲珑身段,在她胸前的薄纱上,多逗留了几秒。「你的毯子在我那里。」他突然开口,把烟蒂按熄在盆栽里,又点燃另一根。「啊,对不起,我下车时太匆忙,一时忘了。」果然!她原本就猜想,那床毛毯该是遗忘在江震的车上,却苦于没机会求证,更找不到机会取回,只好换了个礼物,另外做了一对手工布偶送给大姊。「请问,毯子还在你车上吗?我可以跟你去停车场拿,先放在新娘休息室里,等到婚宴结束后,我再——」江震打断她。
「毯子不在车上。」她眨了眨眼。「那么,毯子在哪里?」「我家。」她虽然羞怯,却因为对江震的倾慕,有了前所未有的勇气。她深吸一口气,小手在白缎裙子下,紧捏成拳头,决定不放过这个大好机会。「请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她鼓起勇气,直视那双黑眸,粉脸娇红。「如果你方便的话,我想去把毯子拿回来。」氤雾后的黑眸,微微的一眯,注视她好一会儿,薄唇却始终紧闭。静芸紧张得无法呼吸。噢,她是不是太大胆了?噢,主动去一个男人的家里,是不是太不知羞了?噢,他会不会觉得——觉得——无数个想法,在她脑子里绕啊绕,勇气逐渐消褪,她垂下脸儿,像朵枯萎的花。
就在她沮丧万分,几乎想转身逃走的前一秒,低沈的男性嗓音响起。「我下礼拜二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