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林炫第一次知道这世间真有亲身父亲卖女儿的实例。
二十七那天晚上,醉舞在自己的小院迎来了老庄主林询和跟随老庄主而来的杨郁,林询开门见山:“既然要离开无常山庄了,那就得把无常山庄给你的都留下。”
醉舞淡淡道:“全凭庄主做主,醉舞没有意见,也无意带走山庄的任何东西。”
林询笑道:“好,你有这样的觉悟就好,也懒得我多说废话,从无常山庄活着获得自由的,你是第一人。”
林询说完就要发动内力废了醉舞的武功,就此时杨郁赶忙阻拦:“庄主,你有毒在身,不适宜发动内力,这种小事交给我就好。”
林询收力:“也好,你来吧。”
杨郁走到醉舞身边,打开他随身携带的药箱,取出银针开始给醉舞施针,一盏茶之后,醉舞试着提了提内力,已经毫无反应了,那种暗动的力量如平静的水面一般无波无澜,没有半点回应。
杨郁收了针,对林询道:“好了,庄主。”
林询打量了醉舞片刻,确实从醉舞身上感觉不到任何内力了,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先前在醉舞面前若醉舞不刻意隐藏,他能感到一种压迫感强烈的内力,而现在那种压迫感不存在了,在他面前的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丫头。
她的武功招式还在,但是没有内力,发挥不了任何作用,在江湖上就如蝼蚁一般,很轻易就能被人碾死。
林询带着杨郁离开,在出门的那一刻,杨郁回头,眼神复制的看了醉舞一眼,随后便紧跟林询离开了。
他们离开后,醉舞不死心的再次尝试使用内力,可惜仍然好无结果,醉舞苦笑,她为何就没想到无常山庄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她呢,她靠内力傍身已经十余年了,如今突然变成了一个毫无内力的废人,她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又该用什么筹码去和严俞洋争取自己的自由呢。
这一刻的醉舞才明白,自己还是太年轻了,想的太简单,她以为一颗万毒丹能交换一个完整的醉舞,却不曾想,无常山庄交出去的只要是活着的她就行,至于她是否还有用,那些都和无常山庄无关。
醉舞笑了,笑的撕心裂肺,笑的让人心疼,笑着笑着眼角滑落了一滴泪,醉舞愣了愣,用手指蘸下那滴泪水,原来自己的心还活着呀,她还是会流眼泪的,有多少年没见过这东西了,醉舞都忘记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忘记了她也会掉眼泪了。
大概是5岁那年,被那个叫爹的男人卖了的时候吧,从那时候起醉舞就没哭过了,她还记得那天她哭着哀求:“爹,求你别卖了我,我会听话的,我什么活都干,爹,我想见娘,你带我回去吧。”
不论醉舞怎么哀求,那个男人都不管不顾,并且骂道:“哭什么哭,赔钱货,养你就是麻烦,你还哭,老子说了不准哭,哭给谁看呢,你娘没死,你爹也没死,没人愿意卡你哭,你再哭试试,在哭老子打断你的腿,管他卖不卖的到一个好价钱。”
醉舞收住了哭声,她跪在地上给那男人磕头:“爹,求你别卖了我,我会听话,我一定乖乖听话。”
男人不耐烦的吼道:“你给老子起来,老子不是你爹,老子现在缺钱缺的很,不卖你卖谁,你给老子消停点,这不快到地方了,让人看着精神点,能卖个好价钱,你别给老子找晦气。”
醉舞被男人一把拽起来,一直拽到一处酒楼外,男人一副孙子嘴脸:“赵爷,你看着丫头能卖个什么价。”
那个叫赵爷的男人吸了口长烟,一边往外吐烟雾,一边打量着胆怯的搓着手,缩着脖子的小醉舞:“看起来这丫头根骨不错,卖给武学人家应该可以卖10两金子,”
男人有些失望的叫道:“啥,才10两,老子走了这么远的山路赶到这座城,路上的路费都花了不少,爷,您能给加点吗?”
那位叫赵爷的男人给旁边人点了下头,旁边男人取了10两金子给男人,赵爷从袖子里翻出一定碎银子扔给男人:“这算是路费,你卖就卖,不卖就领回去。”
男人眼看加价无望,这么大老远的跑来,而且他也绝对不会把这丫头再领回去的,于是见好就收,捡起地上的碎银子,讨好的笑道:“卖,卖,多谢赵爷。”
男子拿着钱,兴高采烈的走远了,小醉舞站在原地胆怯又害怕,她不知道这些人会怎么对待她,也不知道这些人打算把她带到哪里去,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生活等着她。
后来醉舞跟着那位叫赵爷的男人,一路走过了很多个城池,最后来到了无常山庄,以30两黄金的价格把她卖给了无常山庄。
从那以后醉舞没有再哭过,也没再给谁下过跪,因为醉舞明白,哭和求人都没有用,只会让别人看着更加厌烦,更加讨厌,更加嫌弃你的无用。
醉舞收起这些尘封已久的回忆,调节好自己的情绪,躺在床上运量瞌睡,反正都这样了,她也无力改变什么,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二日天还没亮,醉舞便起床了,无常山庄派了两个丫鬟过来,帮她梳洗换衣服,这算是无常山庄给的一点点恩惠了。
丫鬟帮醉舞把喜服换好,头发梳好后,就退下了,她们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醉舞就只是坐着等时间,等时辰到了,海天门的人会来接她。
只是醉舞还没等到海天门的人来,她察觉到有人靠近,自从内力没了,她的警觉性变低了,等她察觉到有人来的时候,她还没看清来人是谁,眼前一黑,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