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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天,房间内光线有点昏暗,傅宛按下了灯的开关,暖黄色的灯光登时照亮了整个客厅。傅宛打开冰箱,看了看啾啾昨天刚添置的各类瓜果蔬菜,抬头柔声问道:“周总,请问您有什么忌口的吗?”
    周肆起身走了过来,摇了摇头:“没有。”一边接过了她刚从冰箱拿出的材料,往料理台走去。
    傅宛忙跟着进去,见周肆挽起袖子,准备帮忙,忙扯了扯他的袖子,制止道:“没事,周总,我来吧。”周肆看了看她,略带戏谑地问:“我们一定要周总来周总去的么?你听我叫你傅小姐难道不觉得别扭?”
    傅宛没料到他话锋一转,因此有点没反应过来。周肆看她呆呆地样子,忍住想摸摸她脑袋的冲动,淡淡地说道:“叫我名字就可以了。”好似怕她不明白,又补充了一句:“叫我周肆。”
    傅宛也没扭捏,想想每次被叫傅小姐也挺奇怪的,她耸耸肩,笑着回道:“好啊,那您也别叫我傅小姐了,叫我傅宛吧。”
    周肆不满意地摇了摇头:“我答应你。不过你得把您去掉,我没大你几岁吧,天天您您您的,我觉得自己都快成老大爷了。”
    语气懊恼又郁闷,衬着周肆一本正经的脸,傅宛忍不住被逗得笑出声来,这一笑,气氛登时也轻松了不少。
    傅宛做菜最烦的是切菜这一步,尤其是肉类。因为没有耐心,她总是切着切着就不耐烦了,因此最后总切得薄一块厚一块的。
    傅宛正拿着刀费力地和肉斗智斗勇时,周肆不知何时来到了身后,指节分明的大手轻柔地夺去了她手中的刀。她错愕地回头,正正对上了周肆温和的脸,他沉声说道:“小心切到手,我来吧。”
    傅宛一边在旁边择着菜,一边偷偷地打量灯光下的男人。身材颀长的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衣,袖口松松挽起,正低垂着头仔细地切着砧板上的肉,眉目间的神情专注耐心,令人不禁有种错觉,他手中的不是猪肉,而是某块需要精心雕琢的玉石。她看了看砧板上已经切好的肉片,真的是薄如纸片,厚度均匀。内心的佩服油然而生,她忍不住轻赞:“你好厉害啊!”
    周肆看了看砧板上的成果,不以为意地笑笑:“这没什么,耐心一点就可以了。”
    “男人一般不是比较没有耐心吗?”傅宛好奇地追问。
    “当你需要经常和人家谈判时,耐心自然而然就锻炼出来了。”傅宛看看神色淡淡的周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年仅34岁的他,能够在短短几年内接受周正集团并得到大家的认可,想来也是经历了一番不为人知的磨练吧。
    周肆切完了肉,又帮忙切了青椒、苦瓜,剁了蒜蓉。在他的帮忙下,傅宛的时间节省了不少,趁早上就已经在煮的莲藕花生排骨汤在咕噜咕噜冒着泡加热的时间,她将菜一炒,没过多久便将三菜一汤做好了。
    饭菜依次被端上了桌,苦瓜炒肉、青椒炒蛋、蒜蓉菜心,还有两碗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的莲藕排骨汤。周肆是北方人口味较重,傅宛有意地加重了些菜肴的味道,但还是有点担心这些菜对他来说过于清淡,不过好在周肆算吃的开怀,莲藕汤还连着喝了两碗才意犹未尽地放下。见客人如此捧场,傅宛也觉得甚是欣慰。
    两人都习惯了吃饭的时候不大说话,因此一顿饭吃下来,屋里安安静静,更显得雨点击打窗户的声音有些许嘈杂。傅宛望了望窗外,感叹道:“这雨真是下的没完没了。”
    周肆也掀起眼眸看了看窗外,内心倒希冀这雨能够下个天荒地老,但嘴上却只面色淡淡地说道:“是啊。”
    饭后,傅宛坚决的拒绝了周肆想帮忙洗碗的要求,一个人在厨房里清洗着碗碟。柔和的灯光在傅宛的身上晕染出一圈温柔的光,周肆倚在门边不动声色地悄悄打量。
    她的背挺得很直,头发因为挽起,露出一截白净的脖颈,让周肆想到了在湖面悠闲凫水的天鹅。灯光下,脖子和肩膀蜿蜒出柔美的线条,腰上松松地绑着围裙的系带,更显得那盈盈一握地纤细。
    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周肆不自在地将视线错开,转身回到客厅坐下,有个东西微微膈了一下他的腿,他拿起一看,是一本翻过多遍的本子。
    那应该是某部剧的剧本,厚厚的一本,已经被人翻的微微发卷,他略略翻动了几页,每一页都被做了许多笔记,纸张的边缘还贴有不同颜色的便签纸做了区分,可见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的。
    傅宛这时也洗好碗走了出来,见周肆好奇得侧头看着自己的剧本,笑着解释道:“这是我下个月准备开拍的新剧《花颜落》,台词好多,得趁进组前把她都背下来。”
    周肆虽不在娱乐圈,也是听说有许多明星是不愿记台词的,见她如此认真,当下认可地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什么,他问道:“还是古装剧吗?”
    傅宛点点头,她长相古典,古装扮相特别出彩,因此很多导演都喜欢找她演古装戏。虽然她也很想拓宽戏路拍现代戏,但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剧本。
    “我看您标了颜色的对话都是一个叫梨若的,这是你这次要演的角色?”
    “是的。”
    “那这次去哪里拍?”
    “这次得去横店那边。等拍完回来,北京应该已经都下雪了。”傅宛有些许惆怅地说道。
    “听你的语气很遗憾?”周肆听出了她话语中隐藏的情绪。
    “有点吧,我来北京这些年,因为拍戏,一直都没看过初雪呢。”
    “哦,这样啊。”周肆淡淡地答道,心里却不由被傅宛的小女生情怀逗笑了。
    电视里传来低低的讲话声,伴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显得屋内格外静谧。傅宛换上了新沏的茶水,周肆道谢着接过,一点一点地细品慢尝,只愿这时间可以过得再慢一点。可惜,两杯过后,窗外的雨势渐渐变小了。
    收敛起内心的遗憾,周肆起身沉声告辞。傅宛起身相送至楼道,显示屏上的数字不断攀升,下一秒就要到达这个楼层,周肆却突然转身,言辞恳切地对他说:“谢谢你的饭菜,我好久没这样好好吃过一顿饭了。”
    他的目光清澈,傅宛望着他黑褐色的瞳孔,心里掠过一丝异样的感觉。“叮”,电梯的提示声及时响起,傅宛不自在地捋了捋耳际的碎发。身侧的周肆微微弯腰,低沉清冽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傅宛,其实你很适合绾簪子。”
    他的尾音犹如屋檐上将落未落的雨滴,带着欲断未断的轻颤。傅宛的心也禁不住跳乱了一拍,再抬眸望去,周肆已稳步走入电梯,正回过身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回去吧,别送了。”他看着自己语气温柔地说道,好似轻劝依依不舍的妻子。
    傅宛脸顿时微微红了一下,懊恼自己这荒谬的联想。
    冰冷的电梯门渐渐阖上,阻断了两人对望的视线。傅宛站在那里楞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踱回屋内。窗外已是一片雨过天晴,她推开窗,清新湿润的气息铺面而来。转身回到客厅,走到一半却戛然定住,目光落在矮几上,青翠欲滴的绿萝旁边半隐半现的,正是那个华美的锦盒。
    她不由哑然失笑,打开锦盒,玉兰花瓣形状的玉簪静静地躺在里面,泛着莹润的光,她用手触了触,清凉温润的手感透过指尖蔓延全身,仿若一股清凉的风。
    认真想想,自己因为这簪子,和周肆吃了两回饭,喝了一晚酒,饮了一壶茶。簪子没还回去,羁绊却越缠越深,这,真不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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