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听说国公爷叫他去书房,就知道还有场硬仗要打,老国公年轻时偏心姨娘庶子,对他不怎么关心,长兄如父,他是大哥和母亲带大的,不比母亲溺爱他,林国公是个严厉的,他从小就怕大哥。
果然,驸马一进到大哥的书房就被迎面飞来的一本书正中脑门,以及他大哥中气十足的吼声:
“公主没砸中你,我砸死你!翅膀硬了是吧,还敢在外头置私产?”
驸马以为大哥是要为公主之事训他,哪知是这事,想着他给梅姨娘置私产的事儿都是私底下进行的,大哥怎么知道了?
驸马心里百转千回,嘴上却否认:“大哥说什么置私产?小弟不明白。”
见小弟还敢对着自己说谎,林国公更是怒火上浇了油,声色俱厉训道:“你不明白?公主可明白地很,你平日里偏宠妾室就算了,公主不闹我们也懒得管,可你不该拿子嗣问题开玩笑,公主母女刚得了圣眷,你就急吼吼地让公主认你的庶子,你是想向皇上表达不满还是怎的?还敢在外头置私产,你难道不知道父母在,子女无私产的规矩?这事若是让御史知道了参你一个不忠不孝,谁能救你?你那姨娘能救你不成?”
驸马没成想自己只是送了梅姨娘几间铺子,这都发酵成不忠不孝了,此时也有点后怕,忙向兄长道歉:“大哥,我没这个意思,我就是怕梅姨娘受委屈给了她几间铺子,怎么就这么严重了?那现在如何是好?”
驸马被家人保护得太好,书倒是念得不错,要不然当年也不能中探花了,可为人处事也是真不行,要不然也不会让他尚公主了,驸马一般无实权,有本事的男人谁会想当驸马呀!(晋国公主驸马威远侯除外,人家是有本事有实权的,不过谁让人家是嫡长公主呢,跟那些庶出的可不一样。)
林国公对这个小弟也是很头疼,你说他不懂事吧,他又听得进劝,可他耳根子太软谁的话他都听,尤其听他那姨娘的!林国公无奈道:“你现在就去向公主道歉,把你给你那姨娘的铺子田地都交给公主,若是公主原谅你了,你就留在公主府好好陪陪你的妻女;若是公主没原谅你,你也不用回来了,再想想法子哄她吧!”
驸马迫于长兄压力不情不愿地走了,他先回公主府去倚梅阁里头取了那几间铺子的地契,再谴小厮去金玉阁买了枝珠钗,而后才慢腾腾往华清院去,边走边在心里琢磨着见到公主之后的说辞。
驸马平日里挺会哄女人,不过他都是哄他喜欢的女人,像梅姨娘那样,她哭哭啼啼闹腾,驸马温言软语劝慰,一番胶着之后两人柔情蜜意感情更甚从前。
但是对着公主这副冷若冰霜高贵自衿的模样,驸马满腹情话不知如何开口,笨嘴拙舌地说道:“公主今日这身月白色衣裳,和我手上这枝百鸟朝凰珐琅嵌珠钗倒极是相衬,我特地去金玉阁买的,我给公主戴上吧!”
公主瞥了一眼驸马手里的珠钗淡淡说道:“挺好的,芍药收下吧!”大丫鬟芍药收下珠钗放到公主的妆匣中。
驸马有些讪讪,手里捏着那几张纸踌躇着,几次欲言又止就是不肯开口,公主懒得和他周旋,直接下逐客令:“驸马还有事吗?无事便离开吧,我今日身子不舒服,想休息了!”
“有事,有事!”
驸马把那几张纸摊到公主面前,说道:“这是我之前给梅姨娘置办的铺子,如今她犯了事,这些就给公主保管吧!”
公主瞥了一眼那些票据道:“给我保管?待她回来了我还得还给她?驸马还是自己保管吧!”
驸马忙表忠心:“不不不!她一个妾室如何能有私产呢,这些都是公主的!”
这话说的体面,当时给梅姨娘置这些产业时怎么就没觉的不妥呢!公主心里吐槽,不过她也知道驸马那点尿性,若是抓着这事不依不饶,驸马恼羞成怒可能又要拍案而去了,就是为了宝宝,她都不能和驸马撕破脸。公主将那些地契单据收下了,驸马难得对她大方一回,送上门的银子没有不要的道理。
驸马见公主收了地契才敢继续说:“今日之事都是为夫的错,为夫一时气恼口不择言,伤了公主的心,公主要打要罚都好,只别气坏了身子。”
成亲五年,两人第一次吵架,以往驸马再荒唐公主也只当不知道,心里不在乎,也就懒得跟他吵,如今有了女儿,自然要树起威信来,免得他们以后给女儿找不自在。
公主依旧一副淡漠表情:“我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这事过了以后就别再提了,只一点,希望驸马谨记,我是你的正妻,宝宝是你的嫡女,任何人都不能撼动我们的身份!梅姨娘你愿意宠便宠,我向来不管这个,只别坏了规矩,闹出什么不好听的消息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驸马连声称是。
公主心情稍霁,她一向奉行恩威并施的原则,刚给了个大棒,现在就该给个甜枣了。
“这大热的天,驸马两头跑也热了吧,吃个冰碗子解解暑气吧!”
蔷薇捧过一盅红豆冰沙到驸马跟前,驸马笑着接过,两人遂握手言和。
县主在一旁瞧着公主娘这出驯夫记,真是长了见识,这出一石二鸟借刀杀人使得好啊!
梅姨娘是老太太罚的,驸马是林国公骂的,公主受了大委屈,得了些银钱铺子作补偿,还叫人为公主不平。
不愧是从宫斗中杀出来的,宅斗什么的不是一个等级,梅姨娘这回赔了夫人又折兵,等她从佛堂出来,估计真得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