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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国公到底拗不过娘亲弟弟,还是让驸马留下了,毕竟是疼了这么多年的弟弟,再不成器也不能真让他去死,只得派人送些珍贵的药材补品过去,一边盘算着到时如何应对皇帝怒火。
    公主府里,两个太医的到来让公主心里得了一点安慰,知道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奋斗,知道这世上还有人关心她们娘儿俩,公主又添了几分斗志。
    翁主并没有发高烧,孙太医原治得不错,又多了两个太医,翁主只是发了三日低烧,并有些咳嗽流鼻涕的症状,倒不是很凶险。烧退后翁主身上的痘子就有些要结痂的迹象,按理来说天花之症应是持续高烧全身红疹才对,有些天花患者就是活活烧死的,并且症期差不多有半月,翁主这才三四天,天花正是进入症状的时候呢怎么就有消退的迹象?几位太医背着公主商量了一会儿,各自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想,三人不谋而合。终是猜测,不敢告诉公主怕她空欢喜一场,还是决定多观察几天。
    公主没出过天花,除了宝宝也没见过别人出天花,不过宫里以前就爆发过一次天花,永宁公主深知此种疾病的可怕之处,自己也找了几本医术研读,身边的杜姑姑也是懂医理的,见翁主这般症状,两人都有些疑惑,招了三位太医来问。三位太医见公主起疑,也不敢再瞒,孙太医跪下请罪道:“公主恕罪,微臣该死,微臣学艺不惊,怕是误诊了翁主之症!”公主大惊道:“误诊?难道翁主不是得了天花?那,她这是怎么了?”听说女儿没得天花,公主满心惊喜自不必说,可又怕女儿得了别的什么病,心中又是焦急,连声催问太医。孙太医斟酌道:“这……京里天花肆虐,翁主前期症状为发热,红疹,微臣便以为这是天花,只是,天花症期长,翁主这才过了几天身上红疹便有痊愈之兆,且为发高热,红疹也只是零星几颗,并无全身密布,微臣瞧着,有些像水痘!”
    “水痘?”公主惊喜之下声音都变了调,“你确定是水痘?真的不是天花?”幸福来得太快,公主简直不敢相信,前一刻还战战兢兢守在女儿身边怕女儿被病魔夺走,这一刻就有人告诉她宝宝只是出水痘,她急于确定这一消息,可别又是误诊了!孙太医也有些为难:“公主,微臣也只有六成把握,还要再观察两天才能给您准话。”大夫说话向来保守,说六成把握其实有九成了。本来他们三个太医不可能连幼儿水痘都诊不出来,只是如今特殊时期,保险起见不能把话说死,还是留点余地的好。
    公主听他说有六成把握,终于把心放下了些,赶回房间抱起女儿向床头的观音画像磕了三个头,女儿突然从天花变成了水痘,定是观音菩萨不忍看她们母女分离,不忍宝宝幼年早夭,大发慈悲保佑女儿脱险,待这次天花疫病过了她定要去庙里为菩萨塑金身。公主以前是不信神佛的,若举头三尺真有神明,为什么总是好人被欺坏人逍遥,如今女儿这一遭重拾了公主信仰,怪道这么多人信佛,果然我佛慈悲,至于那些坏人,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这次京里天花蔓延范围很广,许多世家大族里都遭了灾,大宅门里人多手杂,有一人染上了整府人都遭灾,林国公府也未能幸免。听说是采买下人出去采买带回来的,林国公府是钟鸣鼎食之家,人多粮食消耗的也快,不能向公主府那样关起门来吃存粮,但是派出去采买的几人都是出过天花的,这几人没染上,可他们把外头的病菌带回来了,碰到抵抗力弱的人,可不就中招了嘛!一传十十传百,天花瞬间就在林国公府下人圈里蔓延起来。林国公行事果决,一发现谁有有发热起疹的迹象,立刻烧死,别怪他狠,宁杀错不放过,现在天花还只在下人层面,什么时候蔓延到主子这边就不好处理了,永宁公主这样温和的人都在天花爆发的第一时间封门,还在外头的下人任他们自生自灭,林国公混迹朝堂之人,又身系一家老小,更能狠下心肠。所以说投胎很重要,小翁主若是命不好投成了奴婢阶级,甭管你长痘还是发烧,先拖出去烧了再说,还指望有人给你治?
    公主没心思搭理林国公府,两家都锁了大门,如今这般时候大家都自顾不暇谁还有心思去打探他人府上消息,公主就算知道也不会管,驸马抛妻弃女只顾自己逍遥,她恨不得他染天花死了算了!她自家的事都顾不过来呢!虽说太医已经确定了宝宝就是水痘,并且宝宝身上的痘壳都要落了,不过天花疫期还没过,她就不能放心,宝宝刚出了痘,正是体虚之时,她恨不得将女儿含在嘴里才好,每日都要三个太医早晚请脉,那样的噩耗,她实在不能再承受一次。
    翁主好的差不多了,但人瘦了一圈,也不如以前活泼伶俐,没办法,整日里关在房间里烟熏火燎的,又是大病初愈,大人都一副萎靡不振模样,她小人儿家更是没精神。话说翁主果然是福大命大的,这样都没死,翁主把这归根于上天庇佑,她就说嘛,上天让她穿越重生定是要给她个锦绣人生的,看她的出身,她的相貌,她的圣宠,哪像是要做炮灰的样儿?分明就是女主角的料嘛!翁主在心里窃喜,暗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全然忘了当初得知自己发天花之际在心里对上天的各种唾骂。
    林国公府却是人心惶惶,府里瘟疫肆虐,已经有蔓延到主子阶级的趋势了,林国公的一个姨娘就染上了,姨娘不像正房太太那样有小厨房,每日的膳食都要丫鬟去大厨房领。雪姨娘也是个谨慎的,让底下的洒扫小丫鬟去拿,拿了之后让那丫头用醋洗了手,再用艾草熏了一遍食盒,再让自家的大丫鬟去拿,依旧要洗要熏,再拿到自家院里的小炉子上热一遍才能呈给自己。可是大厨房人多手杂的,吃的东西经手的人多,就算大家都极小心,可有些人自己染了天花都不知道,又和其他人接触,再小心又有什么用,那雪姨娘不仅自己染上了,院里几个丫鬟也染上了,也不知道谁传的谁。林国公把这院子封了,院子里所有人,染上的没染上的都烧死了,还好这雪姨娘不受宠没有子女,若不然,孩子跟着她一道住,只怕这孩子都活不下来。历来似这类传染性疫病总是死很多人,其实真病死的人不多,更多的是池鱼之殃或是才有点苗头便被人不分青红皂白扼杀在摇篮里。
    秦氏揽着二姑娘直叫晦气,生怕天花病毒没清干净传染到她院子里,叫底下人再在屋子里烧了一盆艾草。要说这雪姨娘原是林国公的通房丫头,自幼服侍他,秦氏还没过门就开了脸的,她自己也是个老实的,从没想过和秦氏别苗头,待夫君主母向来是毕恭毕敬,平日里常做些针线孝敬秦氏,服侍林国公也是全凭秦氏安排,不像其他妾室一天到晚钻空子把夫主往自个儿院子里拉。秦氏看她老实也乐得给她几分体面,自己生下瑜哥儿后也就恩准她怀胎,她后来也生了个女儿只是三岁时夭折了,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林国公如此绝情,未免让人寒心,秦氏凭生几分兔死狐悲之感:“看这两个不愧是亲兄弟,前两天还理直气壮地赶老四去公主府陪伴妻女,如今他这样又比老四好多少?若是今儿发天花的是我和珍姐儿,只怕他也眼睛不眨将我们娘儿两烧了!”秦氏乳母孙嬷嬷劝慰道:“夫人说什么呢?七姑娘还在旁边呢!怎能这样说国公爷,雪姨娘不过是个侍妾,怎能和夫人姑娘比呢?”“身份不能比罢了,若我不是豪门贵女,他待我怕还不如那些侍妾!说到底不过是顾忌我娘家和他的面子罢了,他也就比老四聪明些,这心肠,可是一样的凉薄!”又告诫女儿:“珍姐儿,你如今也渐渐知事了,过几年就要谈婚论嫁,可要记住,男人是最靠不住的,你日后嫁到婆家,你的倚仗只有娘家,嫁妆和儿子,只要你这几样都强,就算你婆母不慈丈夫不义,你也能过好。”珍姐儿羞红了一张脸:“娘,你说什么呢!女儿还小呢!”秦氏笑着掐掐女儿嫩脸。
    至于驸马爷嘛,天花开始后他回了国公府就一直留在四房院子里,每日跟钟姨娘腻在一处,梅姨娘倒是想挖墙角,被钟姨娘以天花期间不宜串门为由拒了。如今天花正盛,大家都躲在家里,外头也没什么事干,驸马自然也乐的美妾稚儿围绕,平日里他就算没什么公事也不能常待后院,大男人常待后院是会招人嘲笑的,如今借着天花之由倒是方便他沉溺后院,要不是天花致命,他巴不得这天花永远不完呢!至于公主母女,可能酒足饭饱闲得无聊之时能想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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