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乡长眉头一动,这杜文书他见过的,是个懂事的孩子,若这毒妇一心狠,连儿子的书也不给读了,自己岂不是耽误了一个好孩子?可这李氏分明是在给自己找借口,就是不想管杜云溪母女的死活!
“一个小孩上学能用多少钱,我做主,分五两银子给文书,剩下的一个子都不能少。你家老大娶亲,那是你当娘的事,犯不着跟云溪要。就这么决定了,你要么拿钱,要么就去见官。”
李氏脸皮上的肉都哆嗦了,可她见着朱乡长是生气了,若是不给钱,今天铁定要把自己扭走,当下咬着牙,进里屋捧了个小木盒子出来。
“这么多年她们娘俩没少耗着杜家,这银子也早就花的七七八八。我家文书也是她的大侄,总不能让文书这么小就没书读。我这就剩三两,爱要不要!”
李氏把小木盒子一扔,里头剩下三两碎银子洒了一地。
杜云溪始终站在朱乡长身后,眼神里冷的仿佛能凝出冰来。
“大娘,当年我爹留给你十八两纹银,明文告诉着是给我娘留着。你怎么私自就给花了?我娘没日没夜的给杜家干活,那卖的米面金银,都进了谁的口袋?去年文书念私塾,还是我娘纳了一晚上鞋底子赚的钱,这杜家里里外外都是我娘在糊口,到底是谁在吃白饭,又是谁该滚出这个家?”
杜云溪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外头一群看热闹的纷纷开始附和,一时间李氏的脸色比猪肝还难看。
朱乡长跟了一句,“云溪说的不假,我看,该搬出去的是你们大房!”
李氏还想说什么,却被一群人堵得哑口无言。没了辙的她只好拿出自己的泼劲,坐在地上哭了起来,“白眼狼啊白眼狼!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却要把我赶出杜家!我真是做了孽了!”
李氏这么一哭,外头忽然挤进来个高大的男子。看起来十七八岁,长得倒是憨实。正是李氏的大儿子,杜文涛!
“云溪,我娘平日里对你不薄,你生病了还给你买药,你怎么就恩将仇报要把我们赶出去!我看居心不良的应该是你!”
杜文涛上去把李氏扶起来,张口对杜云溪就是一阵骂。
朱乡长脸色一沉,刚要说话,却听见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刘氏瞪着眼睛,仿佛要把杜文涛给杀了似的。
杜文涛愣在原地,他实在没想到他平日里从不多言的三婶子竟然会打他,一时无言以对。
刘氏抱着杜云溪,给李氏下了最后的通牒,“杜家的房子是我家老三盖的,要么你给我银子,要么就给我滚!”
杜云溪被刘氏抱在怀里,感觉到她的眼泪滴在自己的额头,不觉一阵阵的心疼。
李氏看着这么多人,她要是再不松口,搞不好杜家都会彻底脱手,当下跑进屋里,拿出一个紫色的锦囊。
“给你银子,赶紧滚!”
杜云溪挣脱出来,把银子细细的数了,十八两多二钱。将那两个铜板狠狠地掷在地上,拉起刘氏说道:“娘,我们走!”
不等迈出门槛,杜文涛忽然跑出来拉住杜云溪,“云溪,你真让杜家丢脸,你最好永远都不要回这里,将来就是饿死冻死在家门口,我也不会帮你。”
杜云溪缓缓挣脱他的手掌,从鼻子里哼出一个不屑的音阶。拉着刘氏快步走了。
屋子里传出李氏杀猪般的嚎叫,杜云溪心里总算轻快了一些。
她以为刘氏会有点胆怯,但没想到她竟然也微笑起来。
“娘,离开杜家你不后悔么?”
刘氏温柔的抚摸着她,温婉的笑容一如既往,“留下依然不快乐,为何不和跟着云溪在一起呢!”
说话着,朱乡长满头大汗的跑出来,“老三家的,现在正是雨季,你们娘俩这么出去也没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若是不嫌弃,我家偏院还有个下房,你们也好先隔隔脚,再做打算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