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人点着火把，刚到北郊山下，天上便开始落雷。
夏日打雷不稀奇，但天上明月高悬，无风无雨，晴天打旱雷就少见了。更何况是今夜这样密密麻麻的旱雷，连天空都映成了白日，声音大得连聋子都能听见。
上了岁数的老人说，这是老天爷在劈妖魔恶鬼。
有几道雷光落在除妖大队之中，其中一道甚至直接劈在王县令身边。
白白胖胖慈眉善目的老主簿在雷光中变成只大老鼠，惨叫一声就化为焦炭，而老主簿请来的高人也在雷光下变成黄鼠狼。
吓死个人！
王县令勒住惊马，呵斥慌乱的众人。
“仙人除妖，你们心中无鬼，怕什么？”
就是心中有鬼才怕啊！
……
陈曦用云托着二十三个大大小小的凡人飞往金华城，刚出山就见到山脚聚着众多人，各个挎刀持枪，看着像是准备去打仗。
月色皎洁，众人也看见了云上的陈曦，大呼小叫喊仙人，放下刀枪跪拜。
王县令作为官员，自认为代表朝廷，没有跟其他人一样跪拜，而是下马询问：“仙人可是常青仙长？”
陈曦点头，打量王县令。
心中正直有胆气，就是运道不好。
不仅女儿会成为树妖姥姥的鬼女，自己也会因为带兵上山除妖，兵败沦为妖魔之食。
这个命运的前提是陈曦没来，现在陈曦来了，笼罩在他气运外的黑气消散，并生出一道青气，青气中盘旋一条黑蛇，黑蛇头顶鼓起两个包。
蛟龙命格！
陈曦心中一动：“你的名字？”
王县令单名书，字墨河。
“王墨河，你女儿心有善念才得善报。今日龙君出手，方圆百里罪无可赦的妖魔都已清除，但仍有众多妖鬼收摄在此山中，你当下令，众民不得深入此山。”
陈曦挥了下拂尘，云中托着的凡人落到地上，在圣光中一一苏醒。
“此是妖窟幸存之人，今日托付你手，送他们归家。”
王墨河恭声应是。
陈曦驾云回山。
众鬼奴已经找到自己尸骨，数十个罐子摆成几排，现场仍白骨遍地，陈曦打发鬼奴去清理兰若寺，以后这里就是他的道场。
“先清理塔林前的地坪。”
曦辰宫目前不能动，里面的人出不来，陈曦要建召唤阵，召唤红楼弟子。
这个世界的灵气正适合妖精修炼。
第64章 聊斋世界捉鬼种田（3）
兰若寺后山。
曾经高耸入云的大榕树已经消失不见,妖鬼们用来铺路刷墙的白骨都被翻出来。
陈曦掐着灵决,神念覆盖整个白骨场，一块块碎骨飞起来，在空中组成完整的全身骷髅,落到一边单薄的棺材里。
棺材以树姥姥修炼千年的榕树本体为原料。
墨漩能够雕刻龙族水晶的指甲，用来削木头更利落，做棺材比一级厨师切萝卜还快。
一具具棺材落下，一具具骷髅飞进棺材中，已经垒成小山。
远处打扫兰若寺的鬼奴切切私语。
“仙人能除了姥树妖，让他们入土为安已是大慈悲，何必如此麻烦。”
“小倩姐姐，上仙是不是不知道那些人已经魂归地府,尸骨可以随意处理？”
“……”
“嘘。”聂小倩示意噤声,“上仙行事,自有章程,不是我等小鬼能置喙的。天将破晓，大家速度快些，赶在太阳升起前完成工作。”
留下的众鬼奴里,除聂小倩外，都是不受树姥姥重视的小鬼,那些引诱活人夺精取血挖肝脏的活轮不到他们,手中占的人命少，没被孽力蒙心，保留一丝善念,这才从天雷刑罚中活下来。
众鬼将聂小倩当成领头鬼，听聂小倩发话，忙加快速度。
鬼奴畏太阳之力，白日躲在地底休养，晚上拔草除尘，修理破烂的门窗屋顶，冲砌开裂的墙面，塔林前的地坪也用石板重铺一遍……
陈曦将所有白骨整理起来，总共一万七千两百零一具。
聊斋世界阴气强盛，能延缓白骨腐朽，但这一万多具白骨距今时间最久也不到两百年，越往下，完整的白骨越少，许多已经朽化成泥，而这样的骨泥层，随着榕树根深入了地底数百米。
用大数据估计，树姥姥修炼千年，害的人最少在八万以上。
不过，被树姥姥害死的人里，也有不少做了鬼后投靠树姥姥，跟着一起作恶。
陈曦根据沁入孽力的颜色，将白骨分成数等。
颜色黑的为一堆，连同棺材一起，直接点燃火化，灰烬洒在山间滋养这方水土；
颜色灰的是一堆，手掌一翻，大地开裂，土龙裹着棺材深入地底，统一掩埋；
剩下那些不含孽力或孽力极少的尸骨，他们生前死后都是善人，但数量最少。
陈曦耗费些时间以因果之术辨识他们生前名姓住址，是否还有亲人在世，一一记录在棺材上，安排鬼奴前去托梦，若对方亲人有心，可以在家焚香祷告，然后将院中出现的棺木埋入祖坟。
大多白骨已没有近亲在世，陈曦便在山头辟出陵园，给他们逐个立碑埋葬，墓前移植松柏。
做完这一切，陈曦觉得神魂跟这个世界多了一丝连系，但没有功德，也没有气运，唯有信仰还算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