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楚留香借着窗外墙壁上的烛火低头看了看, 发现这□□与平日里他所带的有些不一样。没有眉毛也没有睫毛, 嘴唇处更是惨白一片。
“近日花轿又要出去抬新娘了,”李燕如低低道了句, “现在姚青盯我盯的紧, 我本不方便出来,但是这是个出去的绝好机会。”
“这就是那些无面人所带的面具?”
楚留香摸着手下的□□,若有所思道。
“对,”李燕如点了点头, “来无怅阁的,除了极个别人,其他的,无论是走投无路的江洋大盗,还是素有名望的正道人士,我们都会派人将他们迷晕,装在花轿里抬上山来,以掩人耳目。”
李燕如说的又快又急,不待楚留香他们回话,他便又掏出一张地图来。
“这是放那顶花轿的地方,无怅阁不止一个出口,他们每次选的出口都不一样,所以你们一定要跟紧,两日后的寅时三刻,他们便会出发。”
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你们一定要带着李魏西,你们身上的毒,他有解药。”
“那你呢?”
楚留香忍不住出声问道。
“到时骚乱一起,我便趁机溜出去。”
李燕如立刻不假思索的回答,说罢便转身推窗离开。
窗外的烛光一扫而过,又随着窗户的关上室内转瞬陷入了黑暗。
楚留香的手僵在了半空,他收回手,看着李燕如离去的方向,眉头紧锁,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
“李大哥你这么晚了还不睡啊?”
李燕如一进门,便发现房间里多了个人。
那人大约二十七八,天生唇角微勾,看谁都像带了三分笑意。
“你不是也还没睡么。”
李燕如淡淡道,绕过姚青将桌上散落的纸张收拾好,看似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一旁燃烧的火炉。
之前他写资料给楚留香的时候太过着急,墨汁洇湿数张宣纸,李燕如谨慎的将他们都扔进的火炉。
可是此时姚青在,面对着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眸,李燕如总疑心自己是不是露出了什么马脚。
不得不说,在这五个人中,姚青是与季青阳最像的一个人,可他却远比季青阳要来的多疑。
季青阳对于自己的手下好歹是信任的,而他却总是对所有人都保有适当的怀疑。
在他眼中自己此时应当是嫌疑最大的那个。
李燕如想,瘫着一张脸,手下动作不停。
“对了李大哥,刚刚你那个火炉差不多要熄了,我想给你添点碳,却发现里面有几张没烧完的纸。”
“之前公子让我写计划,总有写差的。”
他淡淡答道,收拾好了最后一张纸。
“你寻我到底来干什么?”
“找你叙叙旧,”姚青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懒懒的倚在椅背上,“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
“记得,你告诉我‘黑袍僧’的位置。”
“这儿待的都是家破人亡的人,绮媚、我、陈跃,还有那个高闲,都是如此,其实那个虞泽也本该是我们之间的一员的。”
“虞泽?!”
李燕如闻言忍不住转头看向他。
“你终于肯正眼瞧我了,我还以为你要就一直这么跟我说话呢。”
姚青背着手,挂着一脸笑走到他面前。
“六年前,那日你伤势大好,我们又探清了黑袍僧的位置,本来是能让你手刃仇人的,谁料从旁窜出来一个虞泽,倒是让他捡了漏,不然以他当时的武功,绝不可能就这么轻松的回去。”
“你们那个时候就盯上他了。”
“说盯多难听,”姚青摆了摆手,“不过是恰好罢了,那小子根基不稳,可偏生浑身上下带着一股狠劲儿,像匹小狼崽一样,公子原想他走,可谁成想,我费尽心思连个名字都没查到,当时便知道这匹狼崽有人护着,于是只得作罢,谁承想今日……”
姚青忍不住低低笑出了声。
“时隔六年,我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没想到他竟然是虞肃清的儿子,你看,这就是缘分啊。”
“可是六年的时间,物是人非,他变了……”
“你也变了……”
姚青上前一步,伸出手指点在他的心口。
“公子可是又有什么好主意?”
李燕如垂眸,一双眼眸定定的看着姚青。
“这个你问我干什么,”姚青抽回手,“你应该去问公子啊。”
他往外走了几步,突然又回转头道:“对了,李大哥,夜深了,巡逻的事有我手下的人,你还是好生歇息吧。”
说罢,他便关上了门。
人走了。
李燕如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淡然。
他推门想去提醒楚留香,可却又在最后时刻生生忍住。
姚青总是喜欢拿些若有似无的话来诈别人,虚虚实实看不分明,直到那人心慌意乱,自己露出马脚。
他的话只能信七分,可偏生又不能不信。
李燕如觉着自己此刻就像是扒在陷进边缘的一只兔子,随时会落下去,落得个万箭穿心的下场。
就这么煎熬了两日。
两日后,就在他尽心尽力的扮演好一个同亲弟弟决裂的哥哥时,姚青突然敲门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