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长的倒是真不赖,不过能教好课吗?”王大成望着楼下宣传栏上的沈嫣红照片流起了口水。
“把口水擦掉,丢人。”
王大成腼腆一笑,他有个坏毛病,见了美女就忍不住流哈喇子。张金生其实也没好到哪去,只是他见多识广,对ps、美颜有着更加深入的理解,自然不会因为一张照片而留口水。不过当他见到沈嫣红的真人后。
口水也流了出来。
沈嫣红绝对是个大美女,身材、脸蛋完美无瑕,优雅的气质更是让他胸闷气短,小心脏噗通噗通地跳个不停。
他坐在沈嫣红的办公桌前,一时手足无措,紧张的不敢抬头,再连骂了自己好几声没出息后,他翘起二郎腿,很装地朝沈嫣红点下头:“鄙人张金生。”
沈嫣红美丽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脸上却还是挂着温和的职业的微笑。
她的小手绵软温热,张金生却心虚地赶紧松开了。然后,他像一个老江湖一样比划着,磕磕巴巴地解释起此行的目的。沈嫣红认真地倾听者,还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但张金生很快就没话说了,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和尴尬,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三块五的香烟,叼起了一支,四处寻找打火机的时候。
沈嫣红探身过来,夺下他的眼,丢进了垃圾桶里,出手狠、准、霸道。
“张金生,是吧,今年是应届生,丹江县湖滨中学理科班,你的情况我大致已经了解,我这里的情况你或者还不太了解。这里是补习学校,全校范围内——禁烟。”
三月的南州已经不是那么冷,沈嫣红穿着一件紧身的高领毛衣,将她的腰修的很细,胸脯却又是巍峨壮观。
站在张金生身后正一眼不眨地偷窥她的王大成见状赶紧说:“沈老师,哦不,沈校长,您多担待,我俩都是从农村出来的,农村孩子不懂礼貌,有什么做得不到的地方您多担待。金生这次来是为了报名上学,多学点知识,没别的意思。”然后又呲张金生说:“你脑子进水了,充什么老大,把腿放下来,坐正了。不像话。”然后他回过头来,讨好地向沈嫣红说:“孩子小不懂事,我已经教训他了,以后还要请你多费心。”
王大成嘴上说的漂亮,眼睛却出卖了他肮脏的灵魂,他的目光始终绕不过沈嫣红胸前的那对高峰,看的直咽口水。因为看相实在太烂,张金生忍不住踹了他一脚。王大成瞪了张金生一眼,却没敢吭声。
沈嫣红仍然保持着职业性的微笑,公事公办地对张金生说:“我们学校虽然创办时间不长,但也有自己的录取标准,待会儿有个入学测试,考试时间一个半小时,你觉得哪天方便可以过来做个测试。”
张金生盯着她的眼睛傲娇地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ok,我现在就给你安排。”
考点是沈嫣红办公室隔壁的会议室,测试卷是一张标准的高考模拟卷。
张金生要了一支笔,拿了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独自把自己关进了考场。
一个小时后,他走出烟雾缭绕的会议室,骄傲地把试卷交给沈嫣红。
一直坐在电脑后玩扑克的沈嫣红接过试卷扫了一眼,对张金生说:“半个小时后会有结果,你们可以选择在接待厅等,也可以先回去,回头我电话通知你。”
张金生霸气地说:“我就在外面等。”
他潇洒地甩了下头发,昂首阔步退出办公室,在走廊上的一个条凳上坐下。沈嫣红望着他的背影轻轻地摇了摇头。
恰逢周末,这个时间学生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王大成估摸着沈嫣红还没有吃饭,就去外面买了一份宵夜回来,巴结地正要给她送去。张金生叼着烟卷道:“你跑来跑去的,搞什么名堂。”
王大成指了指墙上的挂钟:“你看看都几点了,这么晚了人家还留着给你批改试卷,咱们不得表示一下吗,下馆子吃不起,吃个盒饭不应该吗,你这个人咋这么没有感恩的心呢。”
“感恩的心,感谢大地……”张金生用手在胸前盘起一个心形状,饶有兴致地哼唱了两句,道了声艹,然后白了王大成一眼。
王大成踢了张金生一脚:“你怎么回事,今天吃错药了,哪哪都不对劲呢。”
“我有哪不对劲吗?”
“你有哪是正常的吗?你看看你这装的,充什么大尾巴狼。”
张金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王大成说的一点都没错,自己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失态。一见到沈嫣红就像掉了魂一样,完全找不到自己了。
一个年轻的女教师从沈嫣红的办公室出来,叫张金生进去。
“你的语数英都很不错,但物理、化学就有些惨不忍睹,不过也不要气馁,你还是应届生,明年还有机会。”
十八年前的高中课程里,张金生学的最好的是语文,其次是数学、英语、物理、化学,这四门课一样的烂,烂的不分伯仲。
不过他大学学的是数学教育专业,虽然学的一般,但基础还是有一点;又因为曾幻想过考研出国,所以英语也补了起来,语文、数学、英语三门课的底子还是有一些的。至于物理、化学那就有些凄惨了,这个张金生心里也有数。
“别呀,沈校长,理科不行,我考文科啊,我历史、政治也挺不错的。”张金生说着很有派头地捋了一下头发,其实他刚剃过头,头发长不过一寸。
沈嫣红被这个搞怪的少年差点逗笑了,但理智让她不得不提醒张金生:“ok,我很欣赏你的魄力和勇气,但我不得不提醒你,满打满算,现在距离高考也只剩123天,现在改学科,风险可不是一般大!”
张金生瞅了眼批改后的试卷,目光又在她饱满的胸脯上稍作停留,便轻松地说:“试试吧,反正今年不行还有明年嘛。”
沈嫣红略加思忖:“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悲观,你的语数英都还过得去,文科的话,你要知道,在就业方面并没有多少优势。”
“谢谢您的提醒,不过我决心已定。”
面对这个倔强的追风少年,沈嫣红耸耸肩:“我尊重你的意见,不过还是要进行一次测试。现在?还是改日?”
张金生看了看墙上的钟表:“会不会太晚了?”
“我无所谓,你呢?”
“我当然也无所谓了。”
四十分钟后,张金生把做好的卷子交给沈嫣红。王大成跟着他一起进了办公室,满脸堆笑,把手里的饭盒放在办公桌上,热情地说:“校长晚上还没吃饭吧,来来来,红烧仔鸡,回锅肉。趁热吃,趁热吃。”
沈嫣红道了感谢,说自己还不饿,暂时不想吃饭。
王大成只当她是客气,仍旧劝道:“要不,您带回去吃吧,红烧仔鸡,回锅肉,挺不错的,还是热的呢,这个小仔鸡啊,我跟你讲是今年新长成的,嫩的不得了呢。”
沈嫣红正埋头批阅张金生的试卷,闻言抬起头,微笑着说:“不不不,真不必了。谢谢你的好意。”
“别别别,沈校长您太客气,您瞧都这么晚了,再忙也得吃饭是不是?”
“不,我真的不饿,谢谢了。”
“沈校长您太客气了……”
就在二人你来我往的拉锯战中,装盒饭的塑料袋破了,泡沫饭盒里的菜撒了出来,汤汁溅了一桌子都是。
王大成心慌手乱赶着收拾的时候,又不小心把桌上的文具盒给碰倒了,文具掉了一地。他本想去捡文具,不甚胳膊肘又碰到了文件架上,而文件架恰巧又撞倒了沈嫣红的咖啡杯……
沈嫣红耸耸肩,唯剩苦笑。
……
十分钟后,张金生和王大成在互相指责中走出大楼。
王大成去“牵马”的时候,张金生又点了一支烟,深吸一口,缓缓吐出。他朝这大楼的隔壁望去,学友书店大门紧闭,已经打烊了。
张金生不知道的是在这栋灯火辉煌的大厦的某个玻璃窗的后面,一个靓丽的身影正优雅地端着咖啡杯在注视着他。
……
一个星期后,张金生趁雨天回了趟故乡丹江县湖滨镇,主要是两件事,第一补办身份证,第二去湖滨中学找文科班班主任梁国高,表达了该学文科的意思。
湖滨中学是所乡村中学,教师水平不高,学生又都是县内几所重点中学挑剩下的,基础很弱,升学率很低。因此每年联考过后,就会有大批大批学生离校。即使剩下的学生里面也常有些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家伙,反正都考不上,老师也懒得管。
张金生的不辞而别并没有在这一潭死水的校园里激起半点涟漪,甚至他的几个死党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这个人心惶惶的季节真是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趁着上晚自习的时间张金生去了文科班班主任梁国高的家,随身带着两瓶好酒。
听说张金生这两个月一直在省城三人行学校补习,最近几次模拟考试成绩都还不错,梁国高想想左右也没什么损失,就大包大揽地说:“没问题,明天我跟张校长说一下,当然你最好先跟张老师打个招呼,毕竟他也是你班主任嘛。”
回乡得见父母,这是绕不过去的一个坎。这一点张金生倒并不紧张,自己是重生,又不是穿越,身份方面无须过度洗白,此前的那通电话已经证明了这一点。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个张金生,丹江县湖滨镇上集村没有第二个叫张金生的人。不过为了防止意外,他还是把行程安排的很紧凑,从南州乘车直奔湖滨镇,见了梁国高,谈好了事情后,再回家去,到家时已经过了十二点,母亲劳累了一天早早就上床睡了,妹妹张雅慧住校没回来。
张金生小心翼翼没有惊动母亲,她现在身体尚可,但双鬓已经斑白。
父亲张罗着去给他下面条,张金生没同意,就着咸菜啃了一个冷馒头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房间他阔别了十八年,已经十分陌生。
第二天一大早,他问父亲要了户口本后就出门去湖滨镇,路上遇到生产队长齐大章,齐大章扛着锄头、牵着羊,嘴里叼着一支厌倦,瞅见张金生,就说:“大学生,听说你不念书啦?这就对了,念书有个啥出息,你瞅瞅跟你一般上初中的,出去打工的都盖上了小洋楼,就你家还住旧平房。你爹娘腿都累细掉了,挣俩钱都让你给打水漂了。你出去好好干,争取三年之内把小洋楼盖起来。”
张金生掏出香烟给他点上一支,说:“叔你说的对,回头盖楼请你当监工啊。”
齐大章说:“请我那就对了,准保给你盖的又漂亮又省钱。”
去镇上派出所补办了身份证后,又趁着午休期间去拜望了原来的班主任张齐。像张金生这种渣渣,死在自己班里和亡在隔壁班里能有什么区别?张齐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要求。
事情办完张金生没有再回家,他把户口本放在镇上开烟酒店的表姐家里,就撘班车回南州去了。
这样看似不近人情,却也是为了父母考虑,父(母)连心可没那么好唬弄的,万一让两位老人家瞅出什么破绽受了惊吓那可就是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