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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落西山,晚霞正好。
    罗性终于忙完衙门里的事情,拖着疲惫的身体归家。谁知他刚下轿,便被两名模样稚嫩的小道姑拦了路。
    “大胆!”罗府的小厮见状,立刻驱赶。
    徐青青仿若什么都没听到一般,拿出摇铃,伸长手臂故意在罗性面前晃了晃。
    “新儿生,浊晦来,邪祟入。虽为母者刚,替儿挡灾,但这脏东西若不除去,只怕会有性命之忧!”
    徐青青说罢便收铃,在小厮的驱赶下,转身就走。
    “且留步!”罗性叫住她们,用怀疑的目光审视徐青青,“照你的意思,内人如今这般是被邪祟所害?”
    徐青青行礼,“正是,贫道今日偶然在衙门得见罗通判一面,便发现您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邪祟之气。”
    见这道姑竟没有故意装神秘,坦白了他曾见过自己的事实,罗性倒觉得有几分可信了。左右是个机会,让她看看又如何妨。
    罗性直接带徐青青去了后院妻子的寝房。这段日子她已经闹了三次自尽,弄得他每天睡不好觉,生怕睡一觉醒来又死了一个老婆,刚出生的儿子没了亲娘。
    徐青青进房后,就见钱氏戴着抹额,坐在榻上抹泪,不管旁边的丫鬟婆子如何劝慰都没用。徐青青拿着摇铃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表面上四处瞎看,实际上一直在观察钱氏。
    桌上摆着的粥菜一口没动,已经放很久了。
    人不是在哭,就是在沉闷,脸上一点活人的精气神儿都没有。即便看到丈夫归来,也没什么太多情绪波动。难怪孙知事说罗通判的妻子求死过好几次了,瞧她这样确实是没有活着的欲望,很典型的产后抑郁症。
    “孩子出生后没几日她就这样,完全像变了个人。整日没精打采,不是哭就是闷闷不说话,饭也不好好吃,怎么劝都没用,还会乱发脾气。若说她两句,便更想不开了,闹着要自尽。”
    罗性询问徐青青可有办法。
    “不瞒你们,我之前也找过道士,做了法事,收了不少钱,人却一点变化都没有。今儿可是你们自己找上门的,若人能治好,一切都好说;若治不好,便治尔等冒犯朝廷命官,大不敬之罪,等着坐大牢吧。”罗性冷着脸道。
    楚秋闻言吓了一跳,觉得师妹这下惹大麻烦了。哪有那么多神奇的道法,可以一下就把病治好的,便是有,也是运气好,或是毛病小。师妹是懂些医术,可瞧通判夫人这病可不轻,病源都找不到,怎么可能立刻治愈。
    “我试试。”
    徐青青其实不确定自己所学的善言咒是否会在钱氏身上起作用,但丑媳妇儿总要见公婆,她这招早晚得试出来。
    罗性抬手示意徐青青,请她开始。
    随后,所有人包括楚秋,都被打发到门外。罗性带着家仆就在外等着,大约过了两柱香,仍没听见屋里有动静,他便去了西厢房等待,又过了半个时辰,天已经大黑了,他实在有些耐不住,问楚秋情况。
    楚秋自然不知道,只好支支吾吾地劝罗性稍安勿躁。
    罗性怀疑瞪一眼楚秋,思来想去觉得不对,他立刻起身去敲门询问,半晌没听见屋里有动静。他踢门入内,却见屋内空无一人。
    罗性大怒:“来人!给我——”
    “夫君。”
    一记温柔地女声传来,还伴随着婴孩的恩恩啊啊声。
    罗性惊讶地朝东边的夹道瞧去,钱氏正含笑抱着孩子走过来,徐青青满面笑容地跟在她身边。
    “娘子,你……”
    “夫君,你请来的高人好厉害,她念了几句咒,陪我去后花园散了邪气后,我便好了。这段日子我怎么都想不开,心里堵得难受,甚至想死,现在豁然开朗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活着,伺候好夫君,养育好儿子。这段日子,连累夫君受苦了!”
    钱氏愧疚地跟罗性行礼道歉。
    罗性激动地抓住钱氏的胳膊,观察钱氏如今的样子,目光有神,嘴角带笑,特别是她看儿子的眼神儿,充满了爱意,不再像以前那样冷漠,视若无物。
    “好,好,你好了就好。”罗性太高兴了,不顾场合地抱住了钱氏和孩子。
    罗性随后跟徐青青道谢,命管家封一百两银子与徐青青作为谢礼。
    徐青青拒绝了,拱手肯请罗判官为平安观的案子做主。
    钱氏也在帮忙说情,请丈夫帮徐道姑这个忙。
    罗性沉吟片刻,为难道:“不是我不肯帮,此事需报与王知府允准方可,但现下王知府早有令,以迎接亲王事宜为首要,其它事任谁都不准提。这样,等过段日子有机会了,我便帮你们在知府跟前提此案。”
    再过段日子,刘灵秀早不知逃到哪里去了,现在是通缉她最好的时候。
    徐青青动了动眼珠儿,请罗通判听她一个提议。
    “闻圣上派三位王爷来凤阳,意在让他们历练。既是历练,王爷们势必要领事做。道门遭劫,被人纵火烧死了四人,这在凤阳可算是大案了,嫌犯也很明显。
    此等简单好办又能得名儿的案子,何不让其中一位王爷来查?等案子结了,我平安观一定办一场隆重的法会,为国祈福,向王爷道谢,让天下人都知道王爷的英明神武。”
    罗性眼睛一亮,“如此说与知府,倒是个好办法,但不保证他一定会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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