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办法,他好不容易以修葺王府的名义威胁营缮清吏司司长贾敬陪他出来瞅瞅有什么新的人才。毕竟,贾敬待他,还算语言犀利直爽的。岂料会在书坊这种充满书香气的地方遇到贾家这两败家崽子。
败家崽子之一的贾珍嗓门都被气冒烟了,但他懂会哭孩子有糖吃的道理。跪就跪,到时候不用他爹出马,他自己左手牵着马,右手拿着被褥,嚷着离家出走从军去给自己挣个爵位回来,就不信上不了眼药。德嘉帝看起来凶,但他都抱过了,跟他祖父,叔祖父的拥抱没什么差别。
不给自己弄个爵位回来,白瞎他赦叔给他创造的机会了。
“草民给瑞王千岁请安。”心理窝着火,贾珍飞快挪动了自己下跪的位置,对准门口,又喊了一声,而后声音带着哽咽:“不孝儿给父亲大人请安。”
背对的一行人:“!!!”
一行人僵硬的转眸看了眼门口,是二皇子没错!当然,眼下二皇子并不是夺目的,反而是其身旁一身天青色的贾敬气势逼人,浑身上下掩饰不住的凌厉杀气。
似乎察觉到众人的目光,贾敬回眸,目光冷冷的逡巡了一眼,带着分天然的威压。
所有人:“…………”
见状,二皇子眸光闪闪,感觉心里又个小人又被气得想回宫找娘。就是这样的,既生瑜何生亮,跟他们呆一起,自己就恍若绿叶子。
要不是他气量大,是真不想跟贾敬做朋友。
要不是他胆子小,是真想问问贾敬是不是投错胎,当然换句话说他想问是不是私生子来着。
哪怕他现在孙子都有了,但依旧感觉自己还是个宝宝,被按在地上暴揍的可怜娃。唯一能够安慰自己的便是,才智天生又如何,比不得他天生会投胎,是皇子呀。
比如眼下,能够出面说和的就只有他!
皇家的绿叶子,那也是镶金钻的!
想罢,二皇子面带微笑,疾步上前,都没理会其他人,反而带着分亲昵,弯腰抬手搭在贾珍胳膊上,边搀扶人起身,边道:“乖,就当大侄子你提前朝伯伯拜早年了。”他比贾敬大十五天,伤心。
贾敬保养那么好,而他操劳着就显老,尤其是瞅着贾珍,还光棍一个。而他非但长子,次子都给他生了个小孙女了。
“谢谢伯伯。”贾珍毫不客气上杆爬着,边说还顺着二皇子的手,蹭了蹭人的手背,心下感叹一句,还没我爹的皮肤好。
不过,皇家人也的的确确跟普通人没啥两样的。
不算他牵过姨夫的手,他还在生忌那天趁机抱过皇帝,如今又摸过风头甚大的瑞王爷,是可以非常笃定严谨的得出这结论来了。
普通人嘛,不怕不怕!
下意识的,贾珍又在二皇子手背上摸了一下。
二皇子抬眸冷冷的看着贾珍。
旁边给瑞王行礼的其他人:“…………”
贾赦都忍不住想抬手捂脸了。他这大侄子,真不愧是曹巨巨设定的色、鬼。这么揩油,当着亲爹的面,对一个伯伯下手,要不要点脸?
虽然在场所有人眼睛都没瞎,贾珍眼里只单纯的好奇心,但这行动完全就可以任人发挥各种联想。
心好累,不想要独苗这个IP了。
无独有偶,谭礼在又又又又又骑瘫一匹快马,默默摸摸自己的头发,感觉有些秃头迹象了,不开心的抿了抿嘴。
心好累,完全不想去认贾赦了。
毕竟败家鬼很难养。
而他只是一株没长多少枝丫的树。
忍者肉疼,谭礼又去当铺,拿一截紫檀木换银子买快马。按着行程,他还有三天就能到京城了。
第17章 东安质疑
且不提谭礼的昼夜奔波,此刻书坊内,贾赦面无表情的看着贾珍又跪下了,一副惨遭蹂、躏的可怜小媳妇模样,开口:“伯伯,驸马爷让草民给他磕头,我还没磕呢。”
伯伯:“…………”
伯伯心下叹口气。其他不说,贾珍哪怕第一次示弱,表情不太到位,但这小模样长得到位的。而且,他也跟吏部侍郎有些大矛盾。他岳父是吏部尚书。一个想要把他岳父拉下位,自己上位的吏部侍郎。此刻,他的儿子女婿欺负人,他不怼回去,完全没理由。
“九妹夫?”二皇子看向周尚睿,瞧着人那青紫的面色,不急不缓直言道:“这不年不节的,你对大侄子这么严厉干什么?哪怕礼法都没这规定,珍儿可是宁国公嫡长后裔,明明白白的八议之贵。他这么行大礼,本王可都有点受不住。”
周尚睿心中咯噔了一下,面色黑若锅底。
亲故贤能,功贵勤宾,此乃八议,源于西周的八辟,在曹魏的《新律》中首次入律,此后历朝历代都有继承发展,本朝也自然有所承袭,这条律法白纸黑字规定了保障了贵族官僚们的利益。且本朝太、祖爷优厚功勋,除却明文规定一脉免死外,还定下嫡长一脉,自落地便是世子,不用请封。
其他家族没准还要争一下,没准正式继爵的时候还会换人。但贾珍争都不用争,宁府就他一个后裔。
“是的呀,伯伯你真聪明!”贾珍闻言,也不装弱了,站直了身,欢天喜地道:“虽然我无官无科举功名,但我有祖宗,哈哈,不是草,是独苗苗,还是家里有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