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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别走,留下来听听。”这么对两个徒弟说着,桑岛慈悟郎抬眼看向五月,问她,“狯岳和善逸,你觉得和谁对战最麻烦?”
    五月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回答:“那肯定是善逸。”
    能听到有什么人的粗重呼吸声回荡在道场里。善逸偷偷地看了狯岳一眼,但却很快就收回了目光,低垂着脑袋,一动不动。
    桑岛慈悟郎了然般点头。五月的回答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为什么不是狯岳呢?”他又问。
    “狯岳的招式很好猜。因为他会的就只有后五种型,基本上他只要改变一下动作,我就能猜出来他将采用哪一种型进攻,想要拦下来很轻松。”回想了一下,五月继续说,“如果被拦下的次数太多,狯岳就会变得很急躁,破绽百出。”
    只要逮住破绽的空隙,五月甚至能轻松地把狯岳手里的刀打飞。但如果是正常情况下,没什么力气的她肯定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但是善逸的话……”五月脸上多了几分困惑和纠结,“虽说善逸只会一之型,但是他的动作却特别难猜。我实在是不太能确定他的攻击会从哪里来。”
    “你有好几次都预判出了善逸的行动,可是你却没有打回去。”桑岛慈悟郎说。
    他所说的这一点,其实五月自己都没有觉察到。
    “咦……是这样吗?”她有些笨拙地笑了一笑,说,“那大概就是我的直觉而已吧。直觉什么的,本来就没有什么可信度,不是吗?还是谨慎一点,脚踏实地比较好。”
    这话没什么错,但桑岛慈悟郎听了,却向五月摇了摇头。
    “或许有的时候,你可以试着依赖自己的直觉。你……”
    你的直觉其实很准——桑岛慈悟郎原本是想这么告诉五月的,但担心这话可能会对她产生误导的倾向,便就没有说了,只摆了摆手,打发他们休息去。
    “好,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烧饭去了。”
    桑岛慈悟郎拄着拐杖向厨房而去,乱糟糟的道场自然是留给了他们三人收拾。
    拖地的时候,五月注意到善逸的手腕上多出了一块青色。她吓得心脏猛跳了一下,一把抓住善逸的手。
    “哎呀,淤青了……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没控制好力度,一不小心打到你了!疼吗?我去拿药酒给你擦擦吧。”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善逸受宠若惊。他正想说这点小淤青不要紧,五月已经把药酒翻出来了。
    她往手心里倒了几滴药酒,回过头问狯岳:“你呢?你身上有没有淤青?”
    “没事!”
    狯岳恼怒地说,别扭地别开脑袋,目光却不自觉地往五月身上飘了飘,可他明明已经在极力试图不去看五月。这样的悖论让他更加恼怒,他愤愤地丢下抹布,涨红着脸走开了。
    他这莫名其妙的暴躁行为谁都看不懂。五月撇了撇嘴,懒得说他什么,专心帮善逸揉淤青了。
    她的手掌温暖又柔软,让善逸忍不住想要依恋。
    “五月小姐真的好像姐姐一样……”很小声地,他说,
    “因为我比你大嘛。”五月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你也是可爱的弟弟呀。”
    善逸更不好意思了,他低垂着脑袋,微微脸红。
    “对了,我待会儿去池田婆婆家帮忙,晚饭之前就会回来的。替我向桑岛先生转告一下,好吗?”
    住在隔壁的池田婆婆就是那位在五月来桑岛家的路上遇见的被菜篓压弯了脊背的老婆婆。已年近八旬的池田婆婆如今独自一人居住,生活也多有不便,偶尔有空的时候,五月会去她家中,帮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这种行为被狯岳讽刺为“无处安置的善心”,但桑岛慈悟郎倒是挺支持她,于是五月也就这么坚持做下去了。
    毕竟,也不是什么坏事嘛。
    从池田婆婆家回来,安安心心地吃上一顿饱饭,五月舒坦得都把学不会六之型的事情给丢到了脑后。
    一不小心,还差点把义勇也一起给忘记了。
    唔……果然还是应该在学会了六之型之后再拜别桑岛先生,这才比较好吧。
    暗暗下了决心,五月吹灭了蜡烛。虽然时间还早,但她已经困意满满,想要睡觉了。
    她刚躺下,门外传来了一阵微弱的敲门声。
    一瞬间,五月的大脑里跑过了几十种恐怖电影的开场方式,吓得她猛颤了颤。
    她磨磨蹭蹭地挪到门边,努力壮起胆子,把门推开了一条小缝,却见善逸蹲在门口,怀里捧着一个包袱。
    “五月姐,我准备跑路了。”
    他无比冷静地说。这份冷静得让五月也很淡定。
    “你要去哪里呀?”她问。
    这么一问,善逸的冷静完全绷不住了。小脸一皱,他哭了起来。
    “我要从这里离开!”善逸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可怜巴巴到了极点,“我待不下去了……真的……”
    五月真的很难理解他的心情,甚至连安慰都不知道应当从何而起,只好先帮他擦干眼泪,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以免他哭得背过气去。
    抽噎顿了顿,善逸抿着嘴,很认真地看着五月,说:“虽然我们才相处了几天,但是你对我的好我一点也没忘。”
    譬如每次对练打到他的时候都会和他道歉——狯岳就从来不会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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