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说笑一阵,因又说起水溶来。薛蜨便敛了笑道:“此人在原书中便有些神秘莫测。这些年见他,倒是个长袖善舞之人;同任一方皆有些联系,只是他也精明, 竟不曾在那一边露了破绽。虽如今瞧着无害,却终究教人心下不舒服。”瑧玉点头道:“若他当日未存二心,倒也罢了。他既已存二心, 却也留之无益;只是当日先皇在时,定然许了他日后平安无事,方才将虎符交与他去;是以倒难处置。”
二人正在说时,乃闻外面内侍叩门;瑧玉乃扬声问其何事,便闻内侍隔门道:“回陛下,北静王求见。”瑧玉闻言,同薛蜨对视一眼,薛蜨便起身往内室去了;瑧玉乃自往外来,向内侍道:“教他进来罢。”一面便在外殿坐定;果见水溶一身素服进来,同瑧玉行礼问安。瑧玉乃命他坐了,笑道:“清思今日精神却不错。”水溶亦笑道:“托陛下洪福。臣今日却是特来请罪的。”一面便起身肃容下拜道:“陛下容禀。”
瑧玉闻言,却不作声,只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水溶定了定心神,乃道:“臣昔时因瞧岳臶不过,又知其为人狠毒,为图自保,乃求告于忠顺亲王;谁知竟见其子有不臣之心,难免惶恐,又恐先皇降罪,故而未敢立时上达天听。然先皇慧眼如炬,早已瞧出端倪,乃命臣戴罪立功;如今岳臶业已伏诛,想必忠顺亲王世子那厢必定蠢蠢欲动。臣知陛下必定早知此事,不过瞧在臣过世先祖面上,不曾降罪。”说罢,乃垂手叩头道:“臣听凭陛下发落。”
瑧玉听得水溶这话,虽是请罪之语,却隐有挟制之意;先提及先皇遗命,又说起祖上功劳,再提起忠顺王之子欲反之事,倒有些理直气壮的意思,便道:“清思请起。”一面见水溶往椅上坐了,乃笑道:“你此话却是多虑了。先皇素日亦曾将你视为自家子弟;朕虽不曾同你处过多少日子,却依旧慕你人品,此皆不消提得。况你不过要求自保罢了,此乃人之常情,父皇当日既将兵符与你,想来也是替你谋划了一条后路的。”水溶闻言,面色变了几变,方才勉强笑道:“蒙陛下夸赞,臣实是愧不敢当。”瑧玉笑道:“你别的都好,只是太小心些。好端端的,朕治你罪作甚?且安心回去罢。”一面又寒暄几句,水溶方才告退出去。
那厢薛蜨见瑧玉进得内室,乃问他道:“如何?”瑧玉摇头道:“更为奇异。”一面便将水溶所说同他讲了,道:“他如今年幼,向来又受宠爱,养成这般性子,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他一个闲散王爷,三皇子缘何要对他不利?此中定有隐情。”薛蜨道:“莫不是因为虎符之事?”瑧玉道:“这却难说。先皇已逝,那虎符在他手中有多少日子,如今已不可知;况此事定然机密至极;他手中只有半扇,纵三皇子取了去,也无甚用处。想来只有将忠顺王府抄上一回,或可得些结果。”薛蜨闻言却也不解,只得暂将此事丢开,一时无话。
过不许多日子,边疆传来战报,道是冯岩所率之军一路锐不可当,已将打至南越都城。那南越皇帝忙着修书,意欲割地求和;冯岩乃着人快马进京,将此事禀告瑧玉。瑧玉闻得这话,乃下旨道:“蛮夷之人向来寡信;不若永绝后患,已免百姓日后之苦。”冯岩领旨,乃亲领三百精兵,深入都城,生擒南越皇室一干人等;如此南越灭国,其地土、丁户皆并入大成版图。
此时骠国内部业已天翻地覆;前皇帝于日前暴死,其弟即位,闻得南越灭国消息,不免自危,况如今又无人可结盟,更兼国内已是一团乱麻,无力再同大成军抗衡,乃派使者前往,言情愿降于大成,以为藩属。瑧玉闻得,乃道:“如今南越已灭,骠国不足为惧;况那处之人原属他国,合南越不同,若只顾灭了他去,难保日后不生事。况我大成军士征战许久,也应休整,应下他便是。”冯岩领命,便行驻扎,不再往骠国都城进军;一面又休整军队,协当地官员处置一应事宜。
却说前番朝中闻得大成军凯旋消息,自然欢欣鼓舞;却有一名唤谢鲸者上奏道:“既是如此,莫如一鼓作气,将骠国拿下,以扬我大成国威。”瑧玉闻言笑道:“谢爱卿此言,倒也有理。莫如就使谢爱卿领兵出征如何?”谢鲸闻言大惊,忙道:“臣只怕不堪此重任。倒是冯小将军,年少英才;又数破蛮兵,臣不敢班门弄斧。”瑧玉冷笑道:“扬我大成国威,却不在此一时。如今边境已平,南越已灭,骠国如今内乱,更不敢再行骚扰边境;这却是我千千万万大成军士以命相搏来的。转眼他们往外去征战已有几年,更有许多人他乡埋骨;若再行征战,只怕寒了军士之心。朕却不敢做这不义之人。”
此话一出,谢鲸忙跪地请罪;众臣闻言也深觉有理,乃皆称曰:“陛下圣明。”一面瑧玉果然下旨,盛赞冯岩并其所率之师,并命其率军回京;冯岩同陈瑞文接旨罢,乃令军中收拾行装,同骠国使臣一道往京里回转。及至京中,自然皆有封赏,不过依例行事,不消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