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了红叶女士轻轻的叹息。
人的一生要说多少次再见?我坐在车后座,闭上眼睛,暂时不太想去思考这个问题。怎么说我也还是个小姑娘呢,距离从撒娇里毕业似乎还远得很。
这些都是小孩子的特权,可千万千万,不要那么早放弃才好。
·
跟红叶女士逛街的感觉,与跟中也逛街的感觉,完全、完全、完全不一样。
我精疲力尽地走进更衣室。
这次是洋装,与层层叠叠的和服不同,繁复花边看得人眼前发黑,丝带是能从我平举的手臂垂到地面的长度……服务员小姐变魔术似的将它们缩短缩短缩短然后变成一个个蝴蝶结,缀在裙子上。
“红叶女士……”我在她兴奋的目光中麻木不仁的转了个圈,感冒药药效上来后我有些困,此时此刻特别特别想念中也。因为跟中也逛街,他只会刷卡给钱帮忙拎包,从来不会让我连试七八套衣服都不带歇气的。
“再试一套,最后一套。”她信誓旦旦地向我担保,“不管和服还是洋装都很适合深海呢。”成衣店的老板娘同样眉开眼笑,一面热情地附和,一面从看得出有些年头的乌漆木柜中拿出一套新的振袖。浅赭色,下摆与袖边开满的玉兰让我感到不堪负重。
“啊呀,不要这么不开心嘛。”性格爽朗的老板娘察觉到我低落的情绪,立刻递来一个漂亮的纸风船,放在里面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令人愉快的叮铃声,“哪有母亲不想把自己女儿打扮的漂漂亮亮,更何况你还这么可爱。”
令我惊讶的是红叶女士竟然没有任何异议地接受了老板娘的说法——母亲与女儿。要知道哪怕中也恭恭敬敬地叫她一声姐,她都是要面露不虞反驳自己可还没到那个年纪的。
穿戴完毕后红叶女士要亲自给我梳头,我端端正正地坐在镜子前只觉得腰直得太久已经开始泛酸了。
红叶女士纤长的手指十分灵活,眉目里的温柔总会让我将将忘记她藏在伞柄中的长剑。
严格来说,她与中也的手上都有血,都不是什么好人。但我又不是手持剑与天平的女神,心中自然没有那么多公正。
“红叶女士。”
“怎么了?”
“你为什么不带镜花来这呢?”
同芥川与我一样,镜花也是被港黑干部捡回来的小孩。模样小巧可爱,比我还要小两岁,不过个头却已经和我一样高了……
宛如苦难般的换装游戏,果然还是多个人来陪我比较好。可这样说来,我似乎从来没在港黑的辖区外见过镜花,而若是难得见到了,她也是亦步亦趋地跟在红叶女士身后,像一片小小的影子。
我从没见过镜花笑起来的样子,原本以为是我与她见面次数屈指可数的原因,结果中也回忆一番又说他也没见过。
“红叶姐很少带她在人前露面。”中也拍拍我的脑袋,让我别想太多,“她少见你,你少见她……对你们都不是坏事。”
中也不太想让我过多接触港黑的世界是我理解的,但又是为什么说对镜花是好事?
当时很缺朋友的我实在想不通——实际上到现在也没想通。只在这种情况下我会佩服太宰先生,他或许一秒都不需要就能立刻知道个中道理。但可惜也幸好我不是他。
当沉默变得冗长时,我才迟钝地发现自己似乎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我抬起眼,镜中的美丽女子正垂着眼睛,抚摸着我的长发。太宰先生曾经将我称为“钨丝灯泡”,原因便是我的头发颜色太浅又太亮。他甚至说过“有你在可能连□□都不用带了”这样的话,完美的以其行动向我诠释了生命不息作死不止的真谛。
“因为呢,镜花和你不太一样。”她的声音很平静,我却有些难过。正在我寻找着这份不知从何而起的感伤的来源时,我又看到她向我投来的目光,里面蕴着的担忧让人发慌,就仿佛我正处于难以脱身的泥沼之中。
我没有再问,又或许即使我问了红叶女士也不会再答。
由于爆炸来的太突然,我根本没来得及抢救我的出生证明之类的证件,各种补办手续让我花了一天的时间(这已经是走各种加急与关系捷径后的最快用时)。
而等我看到我好心善意的朋友同学们发来的消息时,已经是放假——哦不对,停课第三天下午的事了。
我看着被迹部景吾这四个字刷得一片红的未读列表,陷入沉默。
第7章
007然而世事无如果
·
港口Mafia的势力不止局限于横滨的里世界。这个根系庞大的组织在政界与商界的白面有着同样举足轻重的地位。
我与迹部景吾以及赤司征十郎的相识,便与港黑BOSS、森鸥外阁下有着脱不开的关系。虽然森先生是个萝莉控,但所幸他变态的一面只留给了爱丽丝。森先生对我的态度算不上冷漠却更不可能亲切,硬要说的话,大多数时候他似乎都在用看一头等待薅毛的小绵羊的眼神看我。毕竟优秀的战力比金子抢手,更何况我是个重力操作。
至于为什么我会认识两大财阀的继承人,还得说一说森先生带我赴会的那些宴席——我相信他总是带我和爱丽丝出门逛街和出席宴会是一种圈养或者说拉拢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