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难地告诉她自己独居,父母不在身边,要早点回去才行。
两位泽田听后皆是露出懊恼的神色,没错,两位。泽田夫人思考一阵,最后让我稍等片刻,然后转身进屋。
“前辈!不然……不然还是我送你回去吧!”泽田纲吉大概是鼓足了十二万分的勇气才跟我说出这话的,“女孩子一个人回家也太危险了!”
“那我把你送回来的意义何在?再说了,男孩子一个人回家就不危险了嘛?”我把他怼到吱唔失语,转而安慰道,“放心吧,有巴士直达。而且我家公寓楼下的保安大叔可凶可严了,苍蝇都不敢在他面前嗡嗡叫的。”
他这才稍稍放心,又腼腆的笑起来。
猜猜泽田夫人回屋里拿了什么?
我哭笑不得地捧着半个澡盆那么大的食盒,依照脑子里正在不断进行的算式推算,这个里面起码装着三人份的散寿司。
“妈妈!太重了吧!前辈回去还要坐车,拿不动的!”泽田纲吉皱紧眉头。
“但这不是拿动了吗?”泽田夫人很是天然的指了指我没有丝毫颤抖的手臂,“好像还很轻松。不如再加一人份?”
“不,不用了,您太客气了!”这下我真慌了,我不喜欢散寿司,更不想要四人份的散寿司。按照我的食量即使一日三餐也要连吃三天,人都要吃傻去。
在我强烈的推却之下,泽田夫人总算放弃再给捎上一份鳗鱼饭的想法。
离开的瞬间我登时感到自黏稠蜜浆里抽身般的自在。
捧着这么大的食盒,不管走到哪我都是受人瞩目的。但奇哉怪哉,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次在大街上见到独自一人、穿着西装的、不苟言笑的婴儿。
第9章
009命运挑拣不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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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立海大时我便对“冰帝学园历来推崇学生自主自治”之事有所耳闻,不过空口无凭,当时也只是将其当作校外八卦过耳之风。直到入学冰帝后我才真正感受到这所学院下放给学生的权利究竟有多大——又或者说,直到被迹部景吾诓进学生会后,我才真正感受到冰帝学院所推崇的这一观念到底有多明智。
“有学生会会长在前面挡着,校董会完全不用担心得罪这群少爷小姐,而且还极大程度的节省了人力物力——就不能多找两个会计?!我是你专用的账房丫头吗?!”捱不过日复一日重复的工作,我把塞满报表的U盘往迹部景吾脸上扔去,可惜没砸中,他身手敏捷得很。
“能者多劳,多劳多得。”说这话时他挑着眉毛,可真像个无情的资本家,丝毫无愧于作为财阀继承人的身份。不过很快他发觉我今天确实没心情听这些有道理的废话,只好咳嗽两声,换了套鼓励下属的说辞,“没了你我的工作效率起码要低四分之一。”
中也说我很好哄,有时候我自己也觉得。如果态度软和点说些好话,我的火气就会消去大半。但愿意哄我的人出了横滨就不会再超过十个——其实就算是在横滨也没多少人愿意哄我。我脸色稍缓,从旁边柜子里拿出他珍藏的咖啡豆,把手伸进宽口罐子里抓了一大把。
迹部景吾看着我将研磨机搬到他的办公桌上,神色是难以言喻的嫌弃。“真是不华丽”应该就藏在他好看的薄唇之后,他蹙着眉毛,到底没说出来,侧头喊桦地来帮忙磨咖啡。
迹部景吾对朋友很大方,各种意义上的大方,刨除残留在他身上的少年意气与为数不多的中二,几乎是最完美的贵公子范本——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哼,天真。
凡是和迹部景吾相处久些就不难发现,这人对女孩子的耐心简直少到注孤生的地步。国中时期我便有幸听他将为自己应援的女孩子们称为“母猫”。好吧,我得承认她们确实很吵,但我认为更多还是因为运动系少年的心思都没往恋爱上歪。再多的崇拜与尖叫的浪潮都敌不过获胜一瞬间带来的充实喜悦,这就是竞技的魅力了。何况迹部景吾注定不可能成为职业网球选手,更不可能将时间无度地挥霍。总有一天他要看着同龄的对手站上世界的舞台,然后转身投入到自己的职责之中。
哎,行吧。这么一想,帮他点忙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桦地的手特别大,正常尺寸的咖啡杯被他端着总让我感觉像什么过家家酒的玩具。我对他说谢谢,他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只向我点头示意。
太妃糖颜色的咖啡沫慢悠悠地打着转,我听到迹部景吾问,“关于柴田的事你听说了吗?”
“他又闹出什么动静了?”
迹部笔尖一顿,把一份报纸扔到我面前,日期是今天,发行时间是今早八点。“第六版右下角,自己看。”
虽然在移动终端与互联网的冲击下如今的纸媒已经呈现了急剧下滑的趋势,但我和迹部一致认为这种传媒手段尚不会早早退出历史舞台。总会有人钟爱纸张捏在手中的触感与说不明白的油墨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