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是个精密的大机器,纵使在英雄的影响力愈发深远的今天,他们的壮大也只是起到了确保这台机器更加安稳的运行。螺丝钉们依然紧紧衔接在一起。
在洪流之中,仿佛一切的一切,都在马不停蹄地奔赴下一个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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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会的工作告一段落后,我立刻从课桌里翻出皱皱巴巴的乐谱冲向声乐教室。
周一下午是所有选修课开放授课的时间,如果想确保选修学分一分不落的话,最好不要想着将学校给予的这份自由用于睡觉或者户外活动上。
先前就有网球部的芥川慈郎就因为贪睡而把小半学期的选修课给翘了的先例,搞得期末学分清算的时候全网球部的人都差点跪到教务老师的面前,恳请他放芥川慈郎一条生路——不,说给条活路都未免太过奢侈了。他们所求的不过是希望能将秋后算账的时间再往后拖点,至少等全国大赛结束,到时候芥川慈郎甘愿受罚,可以任老师将其作为反面案例以儆效尤千刀万剐!
据说当时教务老师抄起当日的报纸,卷成筒状敲了敲张口胡诌的向日岳人头顶,“剐什么剐!童言无忌!”
随后便在一声长叹之后宽宏大量破天荒的给芥川慈郎判了个死缓:这学期欠的学分,接下来的两个学期全要补回来。
于是才有了桦地踩着点将呼呼大睡的芥川慈郎抗进声乐教室的一幕出现。
桦地的高大与寡言憨厚,总会让我想起《冰与火之歌》里的阿多。据说他是迹部第一个朋友,不过此番传闻的真实性我从未考证过。而且在很多人眼里,长久以来桦地只是呆呆的听迹部的吩咐,仿佛没有自己的想法。这也侧面反应了他们肯定不知道迹部每年都会给桦地准备生日礼物,虽然到最后迹部肯定只会换来一句波澜不惊的“是”,但这个行为是确实存在的,他甚至会苦恼到拉着学生会另外两个人一起出主意。
声乐课很无聊,让我唱歌仿佛上刑。
因为和中也不一样,我是个音痴。哪怕我能完整记下整章的乐谱,我的声带也会有它自己的想法。为此声乐老师苦恼了很久要将我放到哪个声部,结果是到最后她放弃了,甚至默许了我滥竽充数的无赖行为。
迹部第一次知道我唱歌难听的时候没忍住拿出了手机录音。这段黑历史到现在都还在他的云存储里,我一想起来就恨得有些牙痒。然而随身携带手机是学生会长的特权,高中生最是容易玩物丧志,行课期间我们必须上交一切电子产品。
所以当我看到赤司的短信时,下午的课程已经全部结束了。
现在是下午四点,距离赤司发送的那条“我到冰帝了”的短信时间刚过去半小时。
半小时能当然打不完一场有四节十分钟的篮球训练赛。而且中间还有十五分钟的休息,留给我的时间还很充裕,甚至足够让我把作业写完了再慢慢悠悠地晃去篮球馆。
老实说一切会刺激分泌打量肾上腺素的竞技运动,在我看来都算得上野蛮(除了斯诺克),而这种无可避免会发生肢体接触的攻防运动更是容易加速燃烧生命。
但这种观点自从我看了赤司的比赛之后却出现了一点偏移。
如果没有汗珠沿着他的下巴滚落砸在光洁的地板上;如果没有我们冰帝篮球部的部员恼怒地锤击安置在场边的长椅;如果赤司不在一片冗长的沉寂之中笑着和我说:“深海,别来无恙。”
在我心里,篮球大概会一直是项野蛮到不能再野蛮的竞技体育。
第20章
020不一样的征十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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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高一结束时的寒假才知道赤司与我联系渐浅是由于解离性身份疾患的关系。
噢,单说“与我”不太准确。他还基本断绝了与国中同学的往来,一个人跑到了距离东京数百公里外的京都洛山。
告诉我“赤司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这件事的还是与他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的迹部。
当时我对此消息的反应还算平静,首先想到的是赤司入学后发给我的一张照片——他和洛山篮球部其他部员的合影。
不同于女孩子仿佛花苞吐蕊的缓慢变化,男生们似乎都是在国中与高中之间的那个必须经历分别的寒假里,突然抽条长成了更挺拔可靠的模样。
“虹膜异色症对日常生活又没影响。”
“傻子,我说的是赤司这个人和以前不一样了。”
“总不能一点变化都没有嘛……”我略显敷衍道,“小时候你们两个为了比谁胆子大看鬼片差点都哭了,别告诉我现在你们还有这么无聊的对决。”
黑历史被掀,迹部的脸色倏地不那么好看了。
我见他沉默下去,便没再继续细想,也不愿意继续细想。
说到底我为什么要去揣度一个不愿意和我联系的人的心思?感觉跟拳头打在棉花上一样,让人无处使力。
再后来,某天学生会出去聚餐的时候,须王薰难得谈及了他那刚从国外被接回来的同父异母的弟弟。
老实说我对这种御曹司秘辛没有半点兴趣,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情感纠葛搅和起来说不定比横滨红灯区里的还要混乱,更不要说这种涉及继承权的敏感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