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眉头轻皱,放缓了脚步。
茶楼里的声音还在继续——
“……西门吹雪自出道以来就毫无败绩,还年长他好些岁,却被他一招打败,削去了头发。本以为这玉面琴师只会一手音攻之术,谁料到这剑术也如此厉害!他那把青玉宝琴精美绝伦,价值连城,这底下竟还藏着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西门吹雪败了后就返回万梅山庄闭门不出,‘琴中剑’之名也就传开了……”
这讲述精彩绝伦,有茶客正静心凝神的听着,忽然一抬头看向门外,眼睛一亮,“白衣背着宝琴的少年,你们快看那是不是‘琴中剑’青玉公子?”
围桌而坐的几人闻言,慌忙看向门外,却是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商贩挑着担子接连走过,哪有什么背琴的少年?
出声的茶客被旁人斥责了几句,有些摸不着头脑,“咦?莫非是我看错了……”
梅惊弦加快脚步走过了那条街,将那些闲言抛在身后,心中却有些疑虑。
……这两天听到的关于自己的传言似乎有些多了。
距离他当初与邀月宫主交锋那一次已经经过了一个多月,珠光宝气阁中发生的事情也过了大半个月,早不传晚不传,为何这个时候才传出这两件事?
他和邀月宫主之事,除了本人外就只有包括江枫一家的寥寥几个人知道。
依邀月宫主的性格和移花宫排外的作风,绝无可能将此事往外说。
江枫一家与燕南天也不是多话之人,且若详究内情,江枫拐走移花宫侍女为妻之事传出去颇不好听,更无理由将此事透露出去。
被他废了武功后放走的十二星相司晨客和黑面君虽然也知道此事,但都过了一个月才说出这件事,反射弧未免也太长了。
第17章 一只琴始皇(捉虫)
梅惊弦又想起当初和西门吹雪的那场“切磋”,当时在场目睹之人中,陆小凤与花满楼是西门吹雪的朋友,出于朋友的立场,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可能不顾西门吹雪的颜面,将对方败在他手下的细节向别人吐露。
上官丹凤和阎铁珊倒是有可能,但事情都过了大半个月,他们没有理由忽然来这么一手。
后至的独孤一鹤和他的四个女徒弟虽然在阎铁珊口中知道了这件事,却并不清楚其中的细节。
而如今的传言之中,甚至连他在对决的时候断了西门吹雪的头发都描述得一清二楚。
有关他的传言如今越演越烈,这背后如无人操纵绝无可能。
但对方这样费力帮他扬名,究竟是为了什么?
思虑重重间,他走过一处拐角,一阵清风拂面而来,带来阵阵花香。
白色银丝绣纹的翘头靴一转,少年临时起意换了个方向。
循着风中传来的花香走了没几步,一座开满鲜花的小楼出现在眼前。
梅惊弦两步踏入小楼,目之所及皆是开放的各色鲜花,丹桂,秋菊,海棠,木芙蓉及许许多多他叫不出名的花朵,在天气渐寒的九月,仍绽放出独有的妍丽色彩。
他环顾一圈,为这满楼鲜花而怡然,四周却不见一个人影,不由扬声道:“店家可在?”
“梅公子?”
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梅公子怎么会在这里?”
梅惊弦抬头,看见一个儒雅温和的男子自楼上缓缓走下来,“花公子?”
“自上次珠光宝气阁一别,已有半个多月,没想到会在江南遇见梅公子。”花满楼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抬起桌上的茶壶斟了杯茶,“相请不如偶遇,梅公子请坐,尝尝我这西湖龙井。”
梅惊弦对这位当初第一时间听出并详细描述出自己曲中真意的男子颇有好感,因而也不拒绝,从善如流的坐下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前一亮,“清新怡人,甘醇鲜香,多谢花公子的茶。”
花满楼自从当日在珠光宝气阁听到少年的琴声之时,心中顿生一种投契之感,奈何当时他与陆小凤需专心查探青衣楼之事,少年也在某一日匆匆留书而去,因而也未深交。
他笑了笑,对少年道:“一壶茶,可换得梅公子一个名字?”
少年微微一笑,秀致清雅的面容多了几分昳丽,衬着满楼鲜花亦不逊色,“一壶上佳的西湖龙井,换我区区一拙名,说来还是我赚了。”
两人都是性情温和之人,交换了名姓,笑谈几句,越发觉得投契,不知不觉一壶茶水去了大半,关系也近了两分。
“……霍休正是谋夺金鹏王朝财富的幕后主使,他那日被困在自己所设的牢笼之中,阎老板与独孤掌门都没有取他性命之意,但他却莫名死了,青衣楼的势力也不知暗中被谁所取,在江湖中销声匿迹。”花满楼提及当初珠光宝气阁之事的后续,眉头又皱了皱,想起近日时常听见的传闻,颇有几分担心,“再加上最近有关你的传言忽然甚嚣尘上,我总觉得这背后似乎有些异常。”
梅惊弦也有些疑虑,却并不如何担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自从出了师门以来所行之事皆无愧于心、无愧于人,不管对方想做什么,最终都是要露出苗头的,接招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