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如此,史天王也未曾将此事放在心上。
西门吹雪显见着只是受了些皮肉伤,江湖人没那么娇弱,养上个四五天就能痊愈,再多两天就连道疤都看不见了。
不过多等几天而已。
七位史天王对视一眼,其中一位含笑点头,“一切便依公主所言,我一定会让人准备最好的伤药,让西门吹雪在最短的时间内养好伤,以免贻误了我们的婚期。”
“对了,”另一位史天王似乎想到了什么,接着道:“说来我手下的弟兄们得知我要成婚,便嚷嚷着要寻来最好的贺仪前来观礼,想来不日就能来到。这海面风大浪大,养得他们个个都是一副臭脾气,到时候人一多,未免有些吵吵嚷嚷的,若有什么搅扰到公主的地方,还请公主直言,我一定好好教训他们。”
梅惊弦漠然点头,“那就先谢谢了。”
追命等人对视一眼,俱都听出了史天王话中的威胁警告之意。
这么多海贼头目们要来参加婚礼,这座小小的岛上全是史天王的人,群狼环伺,行事还需小心三分。
史天王对追命等人道:“几位在海上漂流几日,定然人困体乏,如今脚下踏到了实处,大可好好睡上一觉。”
他又转向白云生:“你快些带公主与这几位侠士去安置好,让厨房准备好最好的海味,公主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而这几位一路护送公主劳苦功高,一定要让他们睡好吃好。”
“是,”白云生连忙应下,接着转向梅惊弦,“公主请随我来。”
梅惊弦点点头,脚步一动,忽然又停了下来。
“公主?”
梅惊弦低头看了一眼脚下散落的贝壳,又瞧了一眼后面的西门吹雪,对白云生道:“稍等。”
话落,他径自弯下身体,蹲在地上,一一捡起地上的贝壳,兜在洁白的丝帕里。
身旁的两位侍女对视一眼,跟着蹲下拾捡了起来。
白云生看了一眼史天王们,不解发问:“公主你这是?”
“我瞧着这些贝壳还挺漂亮。”梅惊弦拾起一枚沾了西门吹雪血液的尾部尖尖的白色螺贝,小心的将上面沾染的赤色擦到丝帕上,垂眸道:“用来做个风铃倒是再好不过的。”
女儿家喜欢这些小巧漂亮的物件倒不足为奇,但陆小凤与楚留香看了眼地上少许沾了血的贝壳,俱都品出了不一般的意味来。
他们不约而同的跟着蹲下,帮忙捡起了贝壳来。
后面的史天王走上来道:“公主喜欢风铃?”
另一位史天王接着道:“这些个一文不值的小东西如何配得上公主千金之躯?我让人去做几副金的来,公主要是不喜欢金的,那就做几副玉的,那东西碰撞起来的声音才叫好听。”
梅惊弦拢了拢手帕里兜不住的贝壳,淡淡道:“什么金的玉的,在我看来,都比不上这些贝壳。”
此话似乎颇含深意,史天王还未反应过来,就听玉剑公主已然令白云生引路离开了。
——
考虑到玉剑公主初来乍到,恐心中不安,白云生体贴的将她与其他几人的住处安排得极近。
追命和陆小凤躲开楚留香与胡铁花的视线,悄悄摸到了玉剑公主的房间,刚抬手要敲门,还未触及门扉,房门就往里开了。
陆小凤看到开门的是西门吹雪,眼睛里立刻透出了不一样的光彩。
西门吹雪没理会他的眼神,开了门后就径自转身进了屋。
陆小凤与追命并肩而入,一眼看到正坐在木桌旁的梅惊弦。
桌上散了一桌的贝壳,梅惊弦正一手捏着一块扇贝贝壳,另一只手捏着一支细铁钉在贝壳上钻孔,眼眸微垂,神光凝然,神情十分专注。
他手上用了几分内力,用钉子在贝壳上飞速辗磨,不过两息就钻出了个眼儿,紧接着就放下去拿其它贝壳。
西门吹雪坐在他身旁,静静凝望他,不时将他钻好孔的贝壳分到一边去。
追命双手环胸站在一边看着,眼见着梅惊弦手上的贝壳都换了好几个也没理睬自己,叹了口气,一屁/股在对方面前坐下来,“你倒是挺有闲情逸致。”
“嗯。”梅惊弦头也没抬,平静道:“我不困,也不饿,不想睡觉也不想吃东西。”
追命一噎,“我不是说这个。”
梅惊弦手上动作不停,随意道:“如今除了睡觉和吃东西,你还能做什么?”
如今他们初来乍到,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眼睛在盯着,暂时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
“还能问问你是怎么想的。”追命伸手要去夺他手上的贝壳与铁钉,半途里却忽然插/出了另一只手,将他的手给挡了下来。
他瞥了一眼西门吹雪微沉的视线,悻悻收回了手,目光又转向梅惊弦,“不是,惊弦,你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将婚礼延期?”
“这……”梅惊弦手上一顿,十分不想把陆小凤所想的那个计策说出来。
“还是我来说吧。”在旁边转悠了一会儿的陆小凤摸摸胡子,在剩下的一张凳子上坐下来,“其实……”
一声轰响猝然响起,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陆小凤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底下是已然四分五裂的凳子。
梅惊弦与西门吹雪头也没抬,追命看了看地上散成架的凳子,再看看陆小凤精瘦的体型,由衷道:“果然人不可貌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