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一噎。
他如今已过而立,虽正当壮年,但和年方十八的梅惊弦相比,确实是不年轻了。
才想完这一茬,他一瞥眼,正瞧见西门吹雪略泛起不悦与冷郁的目光。
陆小凤回想了下梅惊弦方才说的话,再看看长了梅惊弦足足十岁的西门吹雪,不由怡然一笑,加重了语气沉声道:“是啊,‘我——们’都不年轻了。”
听着他意味深长的话语,梅惊弦心下觉得有些不对。
陆小凤没多给他时间细想,紧接着道:“之前说到哪儿了?对了,白云生绝对不会将玉剑公主的事情透露给史天王。”
重新提起这个话题,梅惊弦也没顾得上细想方才有哪里不对,点点头,“嗯,你还没说为什么呢。”
“你也知道这种事情对史天王而言十分不光彩,而史天王又是一个十分好面子的人。”陆小凤摸了摸小胡子,沉吟道:“对于一个好面子的男人而言,若有人前去告知他他的未婚妻子和别人有私情甚至同住一室,那么他不仅不会感激这个前来告密的人,反而会因对方知道这件事而恼羞成怒,甚至于迁怒对方,若再心狠手辣一些或许会直接将人灭口。”
尤其白云生不是史天王的亲儿子,而只是一个恭谦有余失却亲近的义子而已。
“原来如此,”梅惊弦明白了过来,恍然道:“白云生是史天王的义子,必然十分了解史天王的性情,所以他绝对不会将此事告知史天王,以防招惹来史天王的怨怼与忌惮。”
这也代表着他才想好的打算还没付诸行动就已经破产了。
陆小凤淡笑不语,和追命交换了个彼此意会的眼神。
他方才说的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说到底还在白云生身上。
只能说梅惊弦还是太年轻了,且在某些方面阅历尚浅,看不出白云生对他女装扮相的玉剑公主生出的心思。
不管白云生对梅惊弦扮演的玉剑公主究竟是见色起意还是一见钟情,总归他如今已对“玉剑公主”起了心,虽然才在昨晚撞见了“玉剑公主”与西门吹雪的“私情”,但“玉剑公主”与他并无干系,他无从限制要求她,更兼之或许是梅惊弦之前树立的形象过于美好的关系,白云生压在心里无处发的火气都冲着西门吹雪去了。
男人嘛,在遇见自己喜欢却得不到的女人时,一般会有两种状况,其一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加以诋毁,将对方在自己心中的形象抹黑,心思若再狭隘些,或许会使出什么极端的手段将其毁灭。
其二就是将对方奉上神坛,觉得对方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好的,就连放个屁都是香的。
白云生早上只带着两个人来“抓女干”,见到史天王后却连个口风都不露,显然是第二种状况。
他那番来势汹汹的“抓女干”之举更像是为了抓住玉剑公主一个把柄,好在玉剑公主身上图谋更多。
而事后白云生也未有其它对玉剑公主不利的举动,反而维持着原来斯文有礼的态度,照常关心玉剑公主的饮食起居,中午还特意让厨房送来了难得的大海蟹和苏州特产的碧螺春茶,其心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梅惊弦这不开窍的榆木脑袋看不出来。
问陆小凤怎么知道白云生给梅惊弦送了大螃蟹?
——那是西门吹雪觉得海蟹寒性重,不欲梅惊弦吃,半道就给截了下来顺手给了陆小凤。
就那壶碧螺春还是念及这岛上的茶水粗陋,而免为其难给爱喝茶的梅惊弦留下来的。
梅惊弦还不知道自己损失了一只鲜美的大螃蟹,犹自撑着下巴沉思,“白云生是派不上用场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说实在话,西门吹雪的身体太好了,如今才过了一天,伤口已经愈合了大半,他受的本就是皮外伤,约莫没过两天就能完全痊愈。
而等他痊愈后,玉剑公主就要同史天王拜堂成婚,留给梅惊弦的时间不多了。
梅惊弦仍在沉思,陆小凤起身伸了个懒腰,一边拉起旁边的追命,“走了走了,我们这些不年轻的人,才在这硬邦邦的凳子上坐了会儿就腰酸背痛,还是得赶紧回去躺一躺,免得老了就更不中用了。”
说话间,他还意有所指的看着西门吹雪,长吁短叹的摇了摇头,生怕对方不明白一般,言语恳切道:“西门吹雪,你比惊弦大了足足十多岁,已经不年轻了,可要保重好身体,免得日后让惊弦嫌弃啊。”
思虑中的梅惊弦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恍然回神,“什么?叫我什么事?嫌弃什么?”
陆小凤已经在西门吹雪即将要动手之前拉着追命急急跑出去了,甚至还贴心的带上了房门。
梅惊弦莫名的看向西门吹雪,“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西门吹雪眼帘微垂,寒眸凝滞,默然望着他。
被他有些凝冷的视线看得有些忐忑,梅惊弦紧张地瞅着他,“怎么了?”
西门吹雪沉默少顷,忽然道:“你觉得我不年轻了?”
梅惊弦没有多想,直接道:“二十八岁了,确实是……”不年轻了。
话音刚落,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神情微变,语声乍然而止。
他小心的看了一眼西门吹雪,触及到对方骤然暗沉的双眸,立即变了口风,“……确实是、还年轻,二十七八,正值盛年,年富力强,强识博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