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瞧见对方是位花白头发的老人家,十分大方地说:“老人小孩打九折,承惠十八文。”
虽然只少了两文钱,老人家却很高兴,乐呵呵地追加了一份。
两份小火锅,除去锅底、木柴、食材的成本,净赚十文钱。
一份赚五文,真不多,就是辛苦钱。
其实,如果司南黑心些,肉买隔夜的,蔬菜菌子的品质再差些,一份至少能赚十文。
他却不想那么做。
在现代的时候,他爸就是从麻辣烫摊一步步做大的。
当初,麻辣烫刚在他生活的那个北方小城火起来,一条街上至少有六七家,不管别人价钱多低,单单他们家摊位最火。
司爸爸唯一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保证食材新鲜,肉当天卖不完第二天绝对不用,蔬菜根和蔫掉的部分一定会切掉,绝对不会为了节省那一星半点而让客人有不好的体验。
因此,他们家回头客越来越多,慢慢从小吃摊开成拥有几十名员工的火锅城。
即便做大了,司爸爸依旧亲自在后厨坐镇,食材上的坚持始终没变。他常说的一句话是:“咱们卖的就是一个良心。”
司南把这份“良心”带来了大宋。
之后,又陆陆续续卖出几份,新新旧旧的铜钱铺满了一瓶底。
刘氏特意带着妞妞过来,要了一份鲜香的鱼肉锅、一份甜甜的红枣锅。说起来,熬锅底用的枣还是她送来的。
司南知道她是过来照顾生意的,没说不要钱,只是多多地放了些肉,还单独煮了一份妞妞喜欢的肉丸子。
刘氏看着他麻利的动作,暗自惊奇。
前几日听说司南要开吃食摊,不仅是她,整个茶汤巷的人都不相信,这么白白净净的一个人,哪里像是会做吃食的?不把灶台烧掉就是好的。
更有像胡氏那样的人,背地里等着看笑话。
没承想,司南操起刀来这般娴熟,满满一大碗肉菜,还没吃口水就流了下来。
刘氏惊诧,“南哥儿,你何时学的这等本事?”
“从前在我家酒楼后厨偷的师。您也知道,我爹一直不想让我做这个,就没敢在人前显摆。”这是司南一早就想好的说辞。
刘氏毫不怀疑,反倒欣慰地点点头,“你这本事定是随了司大官人。”
当初,司旭就是从矾楼的切菜小工做起,后来自己开了个大酒楼。
司南给她打包好,用竹签扎上肉丸子递给妞妞,“漂亮的小娘子只收十八文。”
妞妞接过丸子串,害羞地躲到刘氏身后,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甜甜地弯起来。
小孩子最敏感了,你对她好一点儿,她就会用单纯的心回报你。
刘氏叮叮咚咚扔了一把钱。
司南不用数,光听声就知道是多少——这是从前跟司爸爸摆摊时练出来的,那时候还流行用硬币——整整五十枚,把丸子钱也算上了。
司南笑笑,“您太客气了。”
刘氏语重心长道:“好好干,总有翻身的一天。”
司南执手,“借婶子吉言。”
“快忙吧,不耽误你了。”刘氏拉着妞妞,笑盈盈地走了。
平日里最是低调的她,这会儿反常地同巡城的兵士打起了招呼,还特意提到在司南这里买了份吃食。
这些巡城兵从前大多是她夫君的部下,听说她跟司南熟识,多多少少都会照顾一些。
这份人情,司南记下了。
矾楼雅间,木清和林振一左一右看着唐玄,表情一言难尽。
唐玄丝毫没被那两道灼热的视线影响,不紧不慢地夹起一片羊肉,吃得有滋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