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晴明冷静的看着袭来的血鬼术,手中结成阴阳咒印:“守。”
血鬼术打在了结界上。
“缚。”
鬼舞辻无惨被无形的锁链瞬间困住,全身上下如同坠入冰河般一下子就僵硬到动弹不得,他诧异的抬头望向安倍晴明,却见那个人淡然的收回手印,“怜悯”的看着他,眸中似有金光一闪而过:“我所拥有的力量和你了解到的那些完全不同。”
“鬼舞辻无惨,早早便经历了人生苦痛的你本该最能深刻的了解人心,可你却走上了原本我该走的道路……”
真是造化弄人。
“安倍晴明!”对这个人的复杂感情和愤怒掩盖了惧怕死亡的情绪,鬼舞辻无惨怒吼道,“你要杀了我吗?!你来当这个拯救了平安京的英雄!”
“……我不是英雄,我什么也不是。”安倍晴明转过身背对着无惨,随手一挥解开了他身上的束缚,在无惨诧异的眼神中,他缓缓道,“我没答应你父亲。”
随着那些统治者们越来越腐败无能,再加上连年的天灾,人心催生出的妖怪越来越多。
安倍晴明从来都不是真正的善人,他从小便看惯了那些一个比一个更冷漠的眼神。
鬼舞辻无惨的存在,说不定还能让那帮人清醒清醒。
这个世界早已经堕落到了需要鬼来平衡的时候了。
安倍晴明坐回书案边,整理着方才被风吹乱的书稿:“除了源家和贺茂家,还有你自己的本家以外,那些贵族你想怎么办都与我无关。”
“鬼舞辻无惨,你敢碰他们任何一个人,哪怕过去千百年,我也会让你体验到你最惧怕的痛苦。”
鬼舞辻无惨看着笼罩在烛火中的人,心里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一开始就是他不断的在心里自我完善安倍晴明这个人的形象,却原来是他高估了在晦暗中长大的安倍晴明。
鬼舞辻无惨忽然不恨他了,原来那年樱花树下的相遇,不是这个人眼中没有自己,而是他的眼中除了樱花,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更不会有他。
鬼舞辻无惨抬起手伸向那个人,却不知道自己想抓住什么,他透过指间露出的光看着那个孤身一人的身影,头一次觉得自己知道了何谓遥远的距离。
不管是实力还是什么,他甚至够不到那个人的衣角吗?
“我不知道什么是青色彼岸花,更不知道长生的办法,人活一世不过百年,有舍有得,你既然得到了梦寐以求的长久寿命,何必再强求本不该有的东西。”
那是安倍晴明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鬼舞辻无惨第五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安倍晴明,是五十多年后。
他的实力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却依旧能感觉到自己破不开那结界,但他还是顺利的进入了那座宅邸,没有破坏任何东西。
是安倍晴明放他进来的。
上次来时并非樱花开放的季节,现在正好,这回站在樱花树下的变成了鬼舞辻无惨,廊下的人变成了安倍晴明。
男人果真是白狐的儿子,面容除了更为沉稳成熟外,与几十年前别无二致,他坐在廊下,蓝眸静静的看着突然出现的鬼舞辻无惨,深色没有丝毫诧异,仿佛就是一直在等着无惨一样。
完全不像一个快死了的人。
“听说你成家了,是为了等着我把人都支走了吗?”鬼舞辻无惨昂起头,以一种胜利的姿态垂眸看着安倍晴明,“为了这些无聊的东西放弃剩余的寿命,你也不过如此,安倍晴明。”
“我一点都不期待你能够理解,鬼舞辻无惨。”男人的声音沙哑低沉,“现在鬼舞辻的家主是你弟弟的孙子,可你却还是孤身一人,真是悲哀啊。”
鬼舞辻无惨的眼神立刻阴沉下来。
“关于你父亲,你没有遵守我告诉你的事情。”安倍晴明道。
鬼舞辻无惨冷哼一声:“那个男人想要杀我,缺连我的面也没有见到,那是他自找的。”
“所以我会兑现我说过的话,”安倍晴明盯着鬼舞辻无惨的眼睛,“我发现了一种蕴含着太阳之力,鬼尤其惧怕的矿石,还有那么多憎恨着你的人……无惨,你要记住,不管过去多少年,都一定会有一群手持刀剑的武士为了杀你而顽强的活在这世上,哪怕过去千百年,他们的怒火也一定会把你送进你最惧怕的地狱里。”
顿了顿,安倍晴明缓缓道:“就叫他们鬼杀队……如何?”
无惨眨眼便来到安倍晴明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
杀了他!
快杀了他!掐断他的脖子!
鬼舞辻无惨的内心一直在这么叫嚣着,他和安倍晴明的距离近在咫尺,这个男人现在很虚弱,再也不可能赢过他了。
可是看着安倍晴明那依旧古井无波的双眼,无惨莫名其妙的想他还从来没见这个人真真正正的笑过。
除了那些虚假的笑容……
“晴明,变成鬼吧。”鬼舞辻无惨贴近那双如同天空般湛蓝色的双眸,一字一句道,“成为最完美的生物,永生不灭的存在。”
这个人本该如此。
安倍晴明忽然笑了。
那笑容不知是真心实意,还是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