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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陆柏良和他改得越来越像,润物细无声一样,阮胭看他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异样。
    他主动或者被动地接受着阮胭对他的要求。继续练字,把字迹变得和陆柏良越来越像;看医书,身上开始带着淡淡的草木香;看各种鱼类的纪录片,渐渐的,他比阮胭还要懂得那些千奇百怪的鱼类……
    她把他当替身,她是捕鱼者;而当他知晓后,他不声不响地迎合她,他已经成为了捕鱼者。
    他以为这样能持续下去。
    直到最后——
    “张晓兰”意外死了……
    当他们把一切都撕开对峙的时候,他才知道,姐姐,始终都是赢家。
    因为在这段关系里,真正舍不得的是他。
    也只有他。
    闻益阳轻轻吸一口气,他站起来,背对胡珊,他把电脑放回包里,声音没什么起伏。
    “我要去工作了,你走的时候记得锁门。”
    “好。下次我来,你再多给我讲讲胭胭的故事呗,要是有胭胭以前的东西就好了,呜呜呜好羡慕你,可以认识她,想魂穿成你,和你换换qaq”胡珊可爱的脑袋直晃,追星女孩的快乐没人懂。
    “不行。”闻益阳背上书包走出去。
    嗷嗷叫唤的胡珊愣了下,“诶,什么不行?”
    闻益阳眼神凝滞,不说话,转身大步走出去。
    他在荒山里苦了十七年,才等来她短暂的一场眷顾。
    和你换,不行。
    *
    练功房内,阮胭还在和赵水晴对峙。
    赵水晴脸色不大好,毕业的时候,阮胭只和她算了沈劲那笔账。闻益阳这件事应该是她毕业后才发现的。
    “是我放的。但你放心,我也不会再找你麻烦,你现在是影后,我就是一个三线,我没那资格整你,也就嘴上念念。”赵水晴说。
    阮胭吐了,为什么有的人连示弱都可以如此嚣张。
    关于陆柏良,上首电后,她没有和任何人提过,直到和赵水晴走得近了些,她才提了几句。
    她那个时候有习惯,会把陆柏良的东西都放在一个木箱子里。
    只有赵水晴有机会打开它。
    而她与闻益阳之间的变化,也几乎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起初,她只是因为他和陆柏良那粒泪痣略像,对他格外好了些,再加上她曾经资助过他的学校,他是他们整个村子里,三十多年来头一个考到首大的,她觉得他过得很不容易,总是照顾他。
    但后来,随着他们越走越近,闻益阳变得和陆柏良越来越像,有的是她无意识提到的,有的甚至是他无意识自己流露的,他们之间的氛围越来越不对,偶尔有那么几个瞬间,阮胭甚至觉得不像是在和闻益阳相处,而是陆柏良回来了。
    而当她每当有所怀疑时,打开电脑,找到当初陆柏良的照片,便会发现,照片里的陆柏良,和闻益阳,真的好像好像……
    她陷入了巨大的迷茫中。
    直到有一次,阮胭的电脑在寝室,不小心被赵水晴的咖啡碰到了,她抱去修,修电脑的人才说她的电脑一直中了木马病毒。
    “放心,文件对方都没动,只有一些图片处理的痕迹。”
    ip查出来。
    ——是闻益阳。
    而就在当天晚上,闻益阳发消息告诉她:“张晓兰死了。”
    孔雀鱼的寿命太短,尽了人事之后,还得看天命,有的能活两年,有的只能活几个月。
    “益阳,我们以后,别联系了。”
    她犹豫了很久,最后只发了这几个字。
    而闻益阳,没有回她。
    直到一周后,临江的雨季来临。
    她和赵水晴她们下完课回去,正正撞上在楼下撑伞等她的闻益阳,他的手里拎着一只蛋糕盒子。
    他站在雨中,伞柄被他撑得笔直,有雨丝斜飞,他的额发淋湿,耷在耳边,他张了张口。
    雨声大,她听不见。
    赵水晴她们自觉先上楼去。
    阮胭走近了他,他再次张了张口。
    这次,她终于听清了,他说:“可不可以不走。”
    阮胭摇头。
    他们于沉默中对峙。
    没有人说她把他当替身,也没有人说他在后面引诱她把他当替身。
    各怀歉疚。
    良久,他才艰涩开口:“可今天,是我的生日。”
    雨水顺着他的额发滴下来,他的伞柄只能勉力撑直。
    “我没吃过生日蛋糕,也没过过生日。你说过的,要陪我过我人生中第一个生日的。”
    阮胭动了动嘴唇。
    他却猛地把伞扔掉,伞骨落地,砰地一声,他将她单手搂进怀里。
    这是他唯一一次越矩。
    大雨连天,他垂首,将头埋在她颈窝,她感受到有湿意传来,不知道是雨水,还是他的……
    “骗子,姐姐。”
    沙哑的声音一散入雨中,他立刻松开手,转身就走。
    衬衫被淋透,这是少年人,人生中第一次不因贫穷而引发的狼狈。狼狈至极。
    ……
    “赵水晴,我对你只有两个要求,一,别提以前的事,不然我会忍不住在拍摄期间就弄你;二,下次见你那个有妇之夫注意点,别被狗仔拍到影响剧组声誉。”
    阮胭抓起旁边的一个弹力球,砰地用力扔到地上,球被弹起来,惯性飞向赵水晴的下巴。
    她猝不及防整个人被砸得倒退一步,捂着下巴直吸气。
    而阮胭早已用力关门离开。
    回到休息室后,阮胭心情依旧不是很好。赵水晴真的是太招人烦了,偏偏现在她们还是同一个组的,她不能像对付宋筠那样把她对付走。
    还有孙贺钧,他似乎对自己一点都不感兴趣。可她愿意在一拿影后就接下《杂耍》,就是冲着他去的,他和欧美很多导演关系都太好了。现在的阮胭,虽然听着是个一部封金的影后,但她只有这么一座国内奖杯,还有周子绝那部拍到了一半就停工的作品。
    挺尴尬的,宋筠以前在圈内的资源也都被她吃得差不多了。她必须得赶紧去拓宽国际上的资源。不能再止步不前了。而孙贺钧,就是她目前能接触到的最大砝码……
    阮胭叹口气,一直托着腮想事情想到暮色四合,也没发觉。
    最后还是决定早点出去吃晚饭,毕竟,明天还有一整天的训练要扛。
    她从床上站起来。
    玻璃窗子却被叩叩敲响。
    她疑惑地打开窗户。
    一只小小的仿生鸽子一样的无人机,围着她直转悠。
    在她打开窗户后,无人机停在她的窗前,里面传出熟悉的男声,对她说出四个字:
    “胭胭,下来。”
    阮胭低头,往下看。
    沈劲穿着烟灰色的风衣,黑色西裤,长身站立在她楼下,他微微仰头看她,手里还拿着无人机的操纵手柄。
    他对着手柄动了动嘴唇,下一刻,无人机里再次响起男声,这次,电磁声里带了些祈求的意味:
    “下来,胭胭。”
    第57章 修罗场
    沈劲?
    他大老远跑这里来干什么。
    阮胭关上窗户, 往外走。走的时候,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她还瞥了眼镜子。头发随意散在肩上, 像柔软的藻。
    暮色四合, 天边延绵的黑将这座城市包围。
    “你怎么会来?”阮胭站定在他面前几步路远。
    “来过纪念日。”他定定地看着阮胭,眸色和夜色一样黑沉。
    “什么纪念日?”阮胭疑惑。
    沈劲的眼里难得地漾开一丝笑:“纪念我们成为朋友的第九十九天。”
    “……”
    阮胭沉默了。沈劲,你可真有你的。
    “拿着。”沈劲把手柄放进她手里。
    他转身回到车上,把pad拿出来,放到操作手柄的支架上, 安稳后,他问阮胭, “来华遥这两天, 有没有出去逛过?”
    “没有。我们不能随意离开训练中心。”
    沈劲说:“那我带你逛逛。”
    “怎么逛?”
    阮胭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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