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观众对演员的私德要求很高。如果赵水晴是在开拍以后被那个许太报复,估计会连累他们整个剧组都没办法上映。
邓飞虹点点头,让她早点回去休息。
回去的路上,方白问她为什么赵水晴会对她敌意这么大。
阮胭揉了揉眉心。
为什么?
其实不算敌意。
赵水晴把她拿闻益阳当替身的事情挑破是因为那个时候赵水晴对闻益阳也有那么些意思。
而后面试镜,赵水晴也只是默许了副导演在酒里下东西的行为,没有加以阻止,算是拿阮胭去换取利益,如果这个人是程橙,赵水晴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甚至昨天在停车场的事,性质也一样。
阮胭回答方白:“她不是对我有敌意,她这人就是烂心眼多,谁摊上她谁就倒霉。”
这样的人,总会有人来收拾。
比如那个一看就手段不简单的许太。
方白不懂她们的事,把阮胭送到门口就回去了。
阮胭打开灯,像往常一样洗澡,擦脸,上床休息,然而,把被子盖好后,她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她打开手机,微信框里,闻益阳问她,现在还安全吗。
她回他,已经安全回到住处了。
她睡不着,她看着沈劲的头像框,沈劲今天没有给她发消息,也没有给她发那些奇奇怪怪的相声……
她点开他们的聊天记录,往上滑,他们之间的聊天信息很少,她鬼使神差地,找到了他最新分享的那条相声。
点了进去。
是《赌论》。
阮胭听着,听到背景音里观众们笑得最大声的地方,她也会跟着弯弯嘴角。
她想怪不得沈劲会这么喜欢这些相声,确实有点意思。
直到她听到那句“久赌无胜家”。
她的心神微微一滞。
她翻了个身,看着桌上的那枚金色的小布袋。
最后,伸手把相声关了。
*
接下来的日子,阮胭照常在训练中心里训练。
她的腿慢慢在好转,差不多一周左右的时间,她的脚踝就彻底痊愈了。
邓飞虹动作很迅速,很快就试好了新的女二号。叫程昭,是首电大四的学生,见到阮胭就笑眯眯地喊她“师姐”。
这是首电的传统,在首电,他们从来不喊“学长学姐”,而是“师哥师姐”,在开学的时候,他们还会有训新活动,早些年的“训新”是真的“训”,会让新入学的师弟师妹们跑操场,后来这事闹得上了微博热搜,接下来的几年都用师弟师妹表演个才艺就可以糊弄过去了。
但正是由于这种代代相传的师门情谊,才让半个娱乐圈,都是首电人。
程昭和阮胭、徐延,他们三个人一起训练,差不多训练了半个月,程昭忽然拿了盒光盘来。
“阮师姐,这个是赵师姐让我带给你的……”
阮胭皱皱眉,赵水晴拿的什么东西。
她回休息室,把光盘打开,是她们寝室原来六个人刚入学时拍的视频。
她和赵水晴是上下铺,关系最近,翻个身就能感知到。
程橙是个没心眼的。
阮胭刚入学时,过得十分压抑,是赵水晴和程橙陪着她去看心理医生,才慢慢走了出来。
“苟富贵,勿相忘!”
“先富带后富,共奔富裕路!”
“谁红了不带谁玩,谁就是个狗!”
……
从前在排大戏的时候,她就非常、极其不喜欢姐妹反目的戏码,更深恶痛绝因为男人而反目。彼时大一的赵水晴还会站在旁边附和写这类剧情的编剧都是傻x……也是因此,她其实并不是很恨赵水晴把她对闻益阳的心思戳破。
她真正觉得失望的刹那,是她陪着赵水晴和程橙去试镜,而赵水晴却为了资源,就隐瞒了酒里有东西的事情,还把一无所知的程橙也拉了进去……
“对不起。昨天他们抓到了你,你不是他们的目标,他们也不会伤害你,但如果抓到了我,我就会彻底完蛋。”
赵水晴的声音响在结尾。
“阮胭,上了首电,再到毕业这两年,我才知道,原来所有与竞争挂钩的东西,从来都不会绝对属于任何人。不属于最努力的那个,也不属于最聪明的那个,更不属于最听话的那个。只属于最后决定的那个。阮胭,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幸运。”
阮胭在听到结尾赵水晴的那句话后,她彻底地、毫不犹豫地按下鼠标,把视频关掉。
幸运吗,赵水晴。
拍一部戏倒霉一部,又是伤手又是伤腿,她没觉得自己有多幸运。
她打开微信,给许久没有联系的赵水晴发了条消息过去:“我不会泼你脏水,但也不会帮你。别再联系,祝好。”
那边没有回。阮胭直接把人拉黑。
当天晚上,赵水晴和那个香港富商的事情就被爆了出来,与此同时,还有诸多不雅照片。
一看就是那个许太的手笔。
但由于赵水晴太糊了,居然没有引起很强烈的反响,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程昭看着新闻一片唏嘘,阮胭提醒她:“无论如何,也要脚踏实地走,不要去沾染有家室的人。”
程昭点点头。
“对了,师姐,你拿了影后以后,系里也给你建了一个你的收藏档案柜。”
这是首电的传统,每一级表演系的学生谁获得了国内三大电影节的奖,学校都会在陈列馆放上这位学生的展示柜。
“学姐,你的照片,除了公司和学校提供的以外,还有一位先生也捐了一些过来。我觉得他捐的那些,比公司给你拍的好看多啦。”程昭笑眯眯地说。
阮胭神色稍顿,谁捐的,沈劲吗。
她想到了临江别墅里,他为她造的那一整面的照片墙……
阮胭说:“有机会我会回母校去看看的。”
“嗯嗯,老师们都在夸你呢,尤其是陈主任……”
后面的日子里,阮胭依旧照常训练,她甚至比以前更拼,带着铅袋压腿,绑着腿睡觉,日常练腰功。
几乎杂技团的演员们怎么训练,她就怎么训练。而这一切,孙贺钧都看在眼里。但他依旧是淡淡的,一语不发。
沈劲也没有阮胭发过一条消息,似乎,自从那次塔内一别后,他们就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阮胭有时候看在他的空白的头像,会觉得心里某一处很不舒服,钝钝的,那绝对不是痛,是什么呢。
训练结束的那一天,邓飞虹提议请几个主创去华遥市最灵的佛塔上一炷香,算是为接下来的开拍祈祈福。
阮胭和他们一起乘车过去,中途邓飞虹还找不到路,说:“这里的人好多啊。”
阮胭说:“那边偏殿人少一些。”
邓飞虹讶异道:“诶,你怎么知道?”
阮胭顿住:“前几天来过。”
邓飞虹没再多问,他们去上了香,都虔诚地在佛前半跪着。拜完佛后,邓飞虹和程昭还想去许愿,阮胭不信这个,兴致不大,她就站在旁边看程昭他们找小师父要了红绸,写上心愿挂到院中的梧桐树上去。
“师姐,你快来看!这里居然有你粉丝许的愿欸!”
程昭兴致勃勃地指着梧桐树上的一张红绸。
“不过也太好玩了,这位粉丝的愿望怕是只能在梦里实现了。”
阮胭走过去,伸出手,踮起脚,抬头看了眼,红绸子上,是遒劲见骨的八个字:
“想和阮胭好好相爱。”
第61章 双火葬场
离开训练中心的时候, 陈玉把阮胭拉过去,对她说:
“我回去想了很久,我觉得那天你说的话不对。世上没有绝对的相似, 也没有永恒的运动。理想的可能并不能永恒运动,反而意外才是惊喜。”
陈玉拿出弹球,在手中抛了起来, 两个, 三个, 四个, 五个……陈玉还在加,六个小球在这个已经表演了二十多年的杂技大师手中匀速运动。
直到一个小球掉下来……
陈玉用脚将它踢起来。
又继续在空中和她的手中来回运动。
掉下, 踢起来;掉下,踢起来……
阮胭怔怔然地看着她的动作。
“怎么样, 还是比你厉害吧。”陈玉冲阮胭笑笑, “心里少点固执, 才能活得更轻松。生活不是杂技里的抛球,你不用事事都不变, 事事都找一个相似的点。”
说完,她把下坠的小球顺势用膝盖传给阮胭。
阮胭迅速接住。
“拿着, 送你的临别礼物。”
阮胭看着手里的小球, 转身对陈玉, 认认真真地对她说了谢谢和再见。
从华遥回到临江以后,邓飞虹给阮胭放了两天假,也提前给她打了预防针,接下来要去西北拍至少一个月的戏。
阮胭难得的空了两天出来。
她回到家里, 开始认认真真地把屋子里的卫生整理出来, 重新整理了一遍。收拾到一半的时候, 阮胭看到放在床头柜下的那束红色玫瑰。因为时间过得太久,这些花枝都已经发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