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实另辟蹊径地表扬道:“你好歹还会用四字成语呢,周围这些美国人可不如你。”
徐明海挺得意,心里美滋滋的。
看完落日,俩人找地方用汉堡薯条填饱肚子。回到房间后,徐明海从哪儿跌倒,打算从哪儿爬起来,主动询问:“果子,还赌吗?”
秋实笑得很有内涵:“开了这么长时间的车,你行吗?”
“洞房花烛,一刻千金,不能不行。”徐老板用成语上瘾。他晃了晃手上的戒指,补充道,“但你要是输了,可不能耍赖,得履行昨晚说过的事。”
秋实掏出扑克:“悉听尊便。”
这次,依旧是21点。
秋实庄,徐明海闲,约好五局三胜。
第一把,徐明海点数不够,庄赢。
第二把,庄闲点数一样,平局。
第三把,徐明海点数高过庄家,闲赢。
第四把,闲家手牌12,庄家明牌7。徐明海选择继续拿牌,没爆,闲赢
“最后一把了,”明显占优势的徐明海说,“果子,你可得愿赌服输。”
谁知就是这最后一把牌,徐明海运气爆棚,初始牌直接拿到A与10,不战而胜。这样的局面是秋实完全没料到的。他想了想,开口问:“你联系嘉辉哥了?”
“咳咳咳,”徐明海不得不坦白,“早上趁你去出的时候给他打了个电话,挨了顿骂,然后收获了一些算牌小技巧。”
华嘉辉教给徐明海的是21点最基础的高低数法。将2~6记作1,7~9记作0,T、A记作1,通过加减快速记住牌局的变化。而徐明海一个生意人,对数字相当敏感,人又聪明,一点就通。
“这回总不能再算我出老千吧?”徐明海得意洋洋,把下巴颏抵在秋实肩窝上,“说好的,可不许赖账。”
“不赖账,”秋实低眉顺眼地说,“那你找冰去。”
徐明海一愣:“我上哪儿找去?”
“我怎么知道?”秋实非暴力不合作,他含着笑给对方加油,“徐老板,洞房花烛,一刻千金,可都靠你了。”
徐明海一咬牙,“蹭”一下从床上站起来:“我去前台问问!”
五分钟后,徐明海回到房间,手里多了两瓶本地柠檬茶饮料。
“我说ice,他们就硬塞给我这个,还让我签房账。”徐明海抱着老婆哭诉,“他们美国人可真是太坏了!”
秋实哈哈笑了一阵,然后抄起电话问前台要了个电热水壶,遂起身出去,没一分钟就抱了桶冰回来。
“这么快?!”徐明海惊了。
“傻子,制冰机就在走廊尽头,每家酒店都有,都是客人自取。”
没一会儿功夫,水壶也送到了。秋实付过小费,谢过工作人员,接水烧上后,坐在床边轻轻吻住了自己的新郎。
房间里安静极了,直到壶嘴喷出袅袅白烟,寒冰开始微微融化。
徐明海知道,自己的洞房花烛夜已经翩然来临。
第107章 地久天长
2013年·大寒
随着北京老城区保护活动的开展,纸鸢胡同已于去年正式修缮完毕。如今摇身一变,成了西城区的一张“文化名片”。
政府对原有的住宅进行了保护性改造,同时增加了上下水、卫生间等必要设施。曾经胡同口的公共厕所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竖起一面铜制地图。这上面镌刻着关于纸鸢胡同的历史背景介绍。大意是满清时,居住在此的多是瓜尔佳氏一支的旗人,原名燕枝胡同。后因民国时孙姓一家子做风筝出了名,遂改名为纸鸢胡同。
这么一来,便渐渐有游客慕名前来参观,甚至还有剧组来拍连续剧。于是,一些脑筋灵活的住家儿就把地方拿出来赚租子。短短时间内,胡同里相继开起了咖啡厅、烘焙店、书店,裁缝铺,当然还有孙家传人开的手工风筝店,让人目不暇接。
如果人们沿着胡同一直向东,快走到头能看见个涂着红漆的厚厚如意门。这里和胡同西口比起来十分安静,自成一方天地。
木门“吱呀呀”地开了,打里面走出来俩身披羽绒服的男人,手里拿着春联和浆糊。
“天气预报说今儿有大到暴雪。”秋实抬头望了望天,云层低得似乎快要压倒那棵老高的榆钱树。
“反正周末你又不用上班,下就下呗。下大了回头咱在院子里堆雪人儿。”徐老板童心未泯。
秋实一面往门两侧刷浆糊,一面采访:“哥,提前退休的感觉怎么样?”
这回改徐明海望天了:“怎么说呢?挺舍不得的,但又觉得终于能松口气了。”
建于上世纪?80?年代,名噪一时的潮流圣地动物园于两个月前被彻底“判了死刑”。由于其被认为不再适应北京作为世界城市的发展需求,计划将在2016年年底前迁至河北。
其实,徐明海07年那会儿就听到过类似的风声,说北京核心区的大型批发市场都会逐步向四环外迁移。但那些年的动批实在是太火爆了,日均客流量动辄超10过万人。于是,从做买卖的生意人到年轻的“动批族”,根本没人信这地方有一天真会消失。
如今,靴子落了地。很多商户听到确凿的搬迁消息后几宿都没合眼。但这里并没有徐明海。他早在去年就已经把摊位脱手,只留了两个位置最好最旺的档口。不过,这回倒不是因为他多有远见,而是纯属瞎猫碰上死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