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商羽终于与对方对视。
他看到了自己的面孔。
那个背着吉他进门的人、抱住关诚就开始吻他的人，还有现在，正和关诚做着最亲昵的事的人，都是他自己。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一瞬间，商羽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头脑晕眩，再睁开眼的时候，这间梦里的、只有一张床是清晰的卧室里，只剩下自己和关诚。
关诚依然被他按在床上，大约是因为他长久停留，显得困惑。他手撑着床铺坐起，商羽要被这当中的动静磨到发疯。而关诚抬起另一只手，抚摸上商羽的面颊。
他凑来吻商羽。
商羽头脑爆炸，任由关诚加深了这个吻。他嗅到了那种自己很早之前就在关诚身上嗅到过的冷香，而这一刻，他有了一个清晰的念头。
这是他的雌兽，在向他传递出到了交`配季节的气息。
他在关诚的惊喘声中，把人重新压了下去。
一夜征伐，到了白天天亮，商羽蓦然睁开眼睛。
他额头汗涔涔的，不用掀开被子，都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卧室门外已经有轻微动静。老爸一年到头都要上班，这个点应该已经准备出门。商羽听了片刻，脸色还是不好看。他深呼吸一下，坐起来，僵硬着将要洗要换的东西丢到床下，准备待会儿父亲出门、母亲也不在客厅的时候，将这些偷渡去洗干净。
这之后，他坐在床上，心神恍惚，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
之前有再多逃避心态、再多自欺欺人，都在这一个梦下粉碎。
事情很明显了。
他喜欢关诚。
喜欢上了一个最熟悉，也最陌生的人。
……
……
天气尚未转凉，商羽先把自己打包回了京市。
他在等待下一次节目录制的通知，等待真正面对镁光灯、走到大众视野下的时刻。
这样的等待尚且漫长。海选仍然在继续，商羽算是第一批拿到邀请券的人。在他往后，还有成千上万的竞争者。
他心情浮躁了一段时间，干脆先强迫自己冷静，去准备毕业的事。
在这期间，也在思考，他要怎么处理和关诚的关系。
所有思考之中，商羽最常面对的问题是：我为什么会喜欢上关诚。
他此前未曾谈过恋爱。虽然是表白墙上的常客，但中学时候，商羽似乎还没“开窍”，看班上的小情侣手拉手肩并肩，他心里没有一丝波动，更多还是考虑自己的吉他、自己的歌。要在“业余爱好”和学业之间平衡已经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商羽没有时间、精力，在把自己的心思分出一点，落在女生身上。
他此前是这样觉得的。
但现在，商羽忍不住开始考虑，这到底是因为他热爱音乐，还是因为他根本不喜欢女生。
他就这个问题思索了几天，没什么结果。如今已经喜欢上男的了，也不可能退回去，再到岔路口上冥思苦想。
他将注意力转回关诚身上。
换一个角度看，商羽很快察觉，关诚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择偶目标。俊美的脸蛋，不菲的身家。他此前问关诚，有没有人追他，关诚只说没有闲工夫。
商羽想，还好关诚没那个闲工夫。
否则的话，愿意当他女友、男友的人应该能从京大门口排到商羽学校门口。或者再多一些，直接排出京市。
这或许算是好事？
他不太确定地想。只要关诚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的在最开始就拒绝，那就不只是自己没有机会。
但他又总是希望自己“有机会”。
到这会儿，商羽开始后悔。他当初去海城海选，还是应该联系关诚。
不像是现在，连个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天气逐渐转凉，要入秋，街边落满了梧桐叶。
商羽咬咬牙，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感情需要接触来维系，如果再不联系，他怀疑关诚会把自己从“闲着没事儿时可以一起玩的朋友”名单里踢出去，彻底变成“之前吃过几顿饭的那个商羽”。
他思索片刻，抱起吉他，准备上自己写的新歌，打电话给关诚。
商羽谨慎地选择了时间。
周三晚上。按照他此前的印象，这算是关诚会有空的一天。
他等电话接通，期间紧张不已，又将满天神佛念了一遍。商羽清晰地记得，电话响了八声，然后接通了。
他此前疑心过，觉得关诚是否要有意避开自己。但在电话接通的时候，他又有些释然，觉得或许是自己想太多。
只是他原本也不是关诚“可以见面的人”名单上靠前的一个，所以才久久等不到一句问候。
电话那边，关诚的语气还是轻松的，笑道：“商羽？怎么了，这种时候找我？”
商羽说出了自己准备好的台词：“有打扰你吗？我拿到你介绍的那个节目的入场券了！”
关诚说：“嗯？不是之前就拿到了吗？”
商羽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好在关诚转而道：“一直没和你说一声恭喜。”
商羽说：“哈哈，谢啦。”
两人静默。
商羽鼓起勇气，说：“关诚，其实我写了新歌，想找一个听众。因为打算在之后节目上首发，不好拿去其他表演的时候唱。在学校这边的话，应该有很多同学也去参加那个节目了，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