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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有不同的定义和感受。对于方家父母而言,高考前的这几天过得飞快,转眼之间小女儿就要上考场了。对于门口汗流浃背的工人来说,时间又过得很慢,疲惫与炙烤将每一秒钟都钉在原地,像是烧得半熔的铁块被钳子拉成无限长的细丝一般没有尽头。
    对于方宁来说,时间已经难以用快慢这个维度来定义了。只是在长久的麻木中,忽然会有那么几个瞬间像被针扎了似的激灵一下,感受到一种突如其来的紧张。
    已经太久了,她当然期待着高考赶紧结束。可经历两整天的考试,迈过那个槛的过程总归没有那么好过。
    6月6日下午是看考场的日子。方宁不在本校考,而是被随机交换到了她从未去过的八中。
    于是陈婉琴决定全家人一起陪女儿去探探考场环境,方行健也破天荒地请了假。
    方宁问妈妈:“哥哥去吗?”
    陈婉琴:“去。燕城大学比咱家离八中近,你哥说他下了课之后直接去八中门口,等你看完考场和我们一起回家吃饭。”
    终于要见到哥哥了。
    心里先是升腾起隐秘的喜悦,可想到燕城大学的时候,方宁的心又狠狠蜷缩了一下。
    以她的成绩,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机会和方继亭同校的。
    她永远也不可能堂堂正正地走他走过的路,去他上过课的教室坐坐。
    如果能考上985大学,都已经谢天谢地了。
    陈婉琴在她面前挥了挥遮阳伞:“想什么呢?”
    “没有……”
    方宁低下头开始换鞋,“走吧。”
    出门的时候,方行健已经将车倒了出来。母女俩在车上坐好后,这辆白色的林肯MKZ就朝八中的方向行驶而去。
    大约二十多分钟后,方宁透过车窗,看见前面的校门被乌泱泱的人和车围得水泄不通,便知道这里就是八中了。
    一大半的考生和家长都在这时候来考场,显然校门附近是不可能有停车位了。于是方行健让陈婉琴先陪着方宁走过去,自己去稍远的商场找地方停车。
    方宁牵着陈婉琴的手穿过拥挤的人流。到处都是一甩一甩的发尾,汗湿的肩胛骨,还有嗡嗡的絮叨声。摩肩接踵,要推挤着才能杀出一条血路。
    日头又毒辣得狠,还没到校门口方宁就感觉自己要喘不上气了。
    旁边的两个男同学说说笑笑,其中那个胖些的不小心踩到了她的脚。
    “啊……”方宁疼得险些呻吟出来,可声音却哽在了喉咙里。
    因为她看到了方继亭。
    他侧着脸,微微低头,嘴唇蠕动着,似乎是在和谁讲话。
    于是她完全忘了疼,指给陈婉琴看:“妈,哥哥在那儿。”
    陈婉琴却没找到,还在左右回顾着:“在哪儿?”
    方宁又指了两遍,陈婉琴才看到自己的儿子,不由失笑:“眼神可真尖,像长了雷达似的。”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
    方宁想:她身上可不就是长了名为方继亭的雷达么。
    他和她的五官有五六成相似,都不是什么浓墨重彩的长相,所以在人群中也不会是顶顶显眼的那个。
    可这种淡是有韵味的,是诗书累牍日复一日浸出来的。
    他就好比渲染在雪白生宣之上的山水,令人见之忘俗,越细看越脱不开手去。
    方宁常觉得他身上有种与浮躁焦虑的现代人格格不入的气质,像仙人,像佛陀,与一切阴暗的欲望与情绪绝缘。
    这种独特的气质总能令她迅速定位到他的身影。
    于是她踮起脚尖挥了挥手,可是方继亭没有看到她。
    心中有点失落,她牵着母亲,拨开人流,一步一步地靠近。
    一直到只有几尺距离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方继亭竟真的在和人攀谈。
    还是个女孩子。
    她大约和方继亭同岁,深棕色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发尾处烫成优雅的大波浪,是个十足妩媚的大美人。
    方宁听见她问方继亭:“你今年八月份去凤仪么?“
    方继亭笑笑,似乎和她很熟稔的样子:“去啊,我已经签字了。“
    那美人又问他:“这是你第一次去做田野吧?“
    方继亭嗯了一声。
    “是啊,我还挺期待的,之前只去博物馆做过一次修复。“
    方宁瞧见了他的眼神。
    生动而明亮。
    那是他遇到极为感兴趣的事物时特有的光芒。
    而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方宁一下子难受极了,心里像是有颗柠檬被扎得千疮百孔,连呼出的气都是酸的。
    什么凤仪,什么田野,他们要一起去做什么,她怎么什么也不知道,什么都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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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300珠珠冲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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