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履约,做你师傅。”对方就站着说。
越季听见自己很茫然的回应:“你要教朕什么啊?”
“我文不成,武尚可,你体弱,正好教你些功夫防身。”
于是越季多个了教习武功的师傅。
起初这师傅很怪异,教的是吐纳和“气”。越季学得一天比一天茫然,后来师傅也很茫然,说:“罢了,你悟性不行,缘分没到。”
转天,师傅就开始教越季眼里的正经功夫,一招一式颇为飒爽。可越季早就过了合适的年纪,根基不行,学起来很费劲儿。师傅没法子,想来想去只好拿起自己最不耐烦的笔墨,断断续续做了不少书出来。
“我不擅舞文弄墨,字迹有些不好,但你不许嫌弃,好好练习,勤能补拙。”师傅说。
越季接过书一看,好家伙,何止是“有些不好”,他师傅这字迹挺像越季刚学写字没多久时的作品。但看得出来他师傅很用心想把字写端正,只是时不时写着写着一顺手就又潦草起来、回过神便又马上把字改回端
那会儿每本书的尾页上还是空白的,问起来,师傅就说:“留着,日后若有补充了,方便写上。”
再后来有一天,师傅照旧给越季书的时候,尾页上就多了一篇龙飞凤舞的文字。越季看来看去看不明白,问师傅:“你这写的都是些什么啊,我看不懂怎么办?”
“看不懂无伤大雅,最后这页用不着你练。”师傅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异样,他还说,“我先前给你那些书,你把它们还我一天,我将最后这页的内容都补上去。”
“莫不是咱们师门的传世秘籍?”越季就嬉皮笑脸问。
师傅沉默片刻:“别闹。”
……
梦境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
越季半梦半醒间睁开眼,发现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他没多想,只以为是天还没亮。
梦太长了,以致于这一觉睡得格外的累,越季觉得脑袋有点发昏,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就继续睡了。
好在这一觉没再做什么梦。
再次睁眼的时候,越季觉得头昏的症状消失了,整个人也挺清醒的。
然而他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
越季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了,他寝殿当中有很多大颗的夜明珠,虽然被布料盖着,但在黑暗中也多少有点光芒。所以即使是外面天还没亮,他也不应该处在完全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当中。
霎时间,越季觉得有些发寒。
慌乱的情绪涌上来,越季坐起身,抬手揉着自己的眼睛。
用力揉几下,放下手再看,眼前依旧是如黑色的墨晕开了那般,黑得彻底。
越季再次用力揉眼睛。
没用。
怎么都没用。
他看不见了。
或者……不是他看不见了,而是月季花里的环境变了,变成了一望无际的黑,寝殿看不清了,月季花外的景象也不再对他开放。
“云无觅……”越季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都快要停止跳动了,他呆坐在黑暗之中,无意识喊了一声。
过了两秒,越季又放大声音喊了声云无觅的名字。
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应。
可是越季发现自己还是很期待听到云无觅的声音。
越季现在很惶恐,这个环境对他而言是陌生至极
在床上枯坐了会儿,越季的手撑在床铺上。他突然想,我不能就这么坐着不动。
反正离开月季花只用一直往前走就好,看不看得见不一定会影响。说不定他摸黑也能离开月季花呢……也说不定压根没法离开,而且他下了床之后,可能连床铺在哪儿都找不回来了,在床上好歹是个熟悉的空间。
越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决定下床。
床很宽很大,越季摸索着下了床,踩到床前的一片矮台上,又小心翼翼的走过矮台、脚落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他没穿鞋子,因为没找到,也不想耗时间找鞋。
一直往前走就好。
一直往前走就好啦。
越季给自己打气。
虽然看不见,但越季的脑海里可以很清楚的想起来寝殿之中各个物品的方位。凭着对寝殿的熟悉感,越季稍稍有了点底气。只要还是在寝殿里的,他就一定可以。
越季一开始走得很慢,怕撞到东西,但是走一步试一步真的太累了。都这么累了,最后还是不小心踩到了凳子、差点摔倒。
越季摸索着扶起凳子,就地坐了下来,有些茫然的看着四周。
鼻头有些发酸。
越季咬咬牙,准备站起身不管不顾直接往前大步走。
这时候,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前方传来。
云无觅带着轻笑喊他:“小妖怪,还不起床吗,这都快到午饭时间了。”
“不会是为了躲我吧?”云无觅又说,“那也得吃饭啊,你乖,快点出来。”
越季在原地愣了两秒,然后循着声音直接跑了过去。
一头栽进了云无觅的怀里。
云无觅站在月季花前,被这么猝不及防一撞,直接抱着越季倒在了地上。
摸到云无觅的身体,越季陡然放松了,随即莫大的委屈席卷上来。他摸索着抱住云无觅的脖颈,脑袋埋在他颈间,带着哭腔喊:“云无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