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顺容毕竟是宫中新人,也颇得圣宠,与曾十三娘同侍御前,几次不知为何起了争执。
或是因为小女儿家娇嗔皆可人,永顺帝居然更是频繁的召两人同侍。
当楼画语听到这些消息时,不由的勾嘴轻笑。
那位陛下她可是知道的,与郑皇后当真绝配,看似仁厚,但翻云覆雨之间,可是不动神色的。
如若他当真宠爱曾十三娘,岂不会这么久还不给她名份,让她在楼顺容面前低了一头,难不成还当真是寻求刺激?
只不过是借两位小娘子,挑拨开几家关系,重新再定权衡的局面罢了。
上次箭射庆阳公主之事,他居然在临幸了曾十三娘后才去昭阳殿,更是当着郑皇后的面将曾十三娘带走,怕也是刻意的。
郑皇后就算知道又如何,这是圣心,只能跟安国公府背道而行。
在庆阳公主病好后,郑皇后请示了太后,下了懿旨,将庆阳公主下嫁宁国公府嫡次孙程时,择日完婚。
楼画语时不时借着送楼贵妃东西,给楼顺容送了些药材,当然定例孝敬的银票依旧还是要有的。
谢氏虽为楼顺容的事情糟心,却也不敢频繁入宫,倒是楼画心入了几次宫。
等入了秋,楼画心不知道为何脸色越来越差,楼画语几次暗中问起,她都避而不谈。
现在侯府由二房和四房掌着中馈,四夫人莫氏嫁的是嫡次子,向来是只顾自己院中清静的,从不理会府中之事。
钱氏心实,也不会朝大房下手。
楼画语最近频繁出入春晖堂,贺嬷嬷对她颇为敬重,又有个掌中馈的娘,府里风向自会慢慢转变,就算她不拉拢,也自有下人示好,更何况她出手大方。
自古唯皆是财帛动人心,利字横心头。
总会有大房想讨好的告诉她,楼画心最近晚上总睡不好,夜间多梦盗汗,晨间又起不来,脸色日益变差。
“七妹妹该找太医瞧瞧才是。”楼画语在一日从春晖堂请安出来后,十分诚恳的劝道。
谢氏最近因为宫中楼顺容和曾十三娘几次争吃法的事情颇为烦心,对于楼画心自然没以往这般用心,楼画心却强撑着无事,总往宫里跑,似乎在谋划着什么。
想到前世她能被封为后,自然不是姬瑾喜爱,定是意在讨楼贵妃的欢心。
楼明风如若撑不过去,死前必会想办法给姬瑾攀门亲作为助力,最好的选择自然是四姓女。
可楼画心这会年纪还小,居然看不透,她亲姐已然入宫,她自是不可能再嫁给姬瑾的。
堂姐妹嫁父子可以,但亲姐妹就是不行了的。
不知道楼画心什么时候可以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而且玉勾上的药怕是已然开始生效,就让楼画心依旧做着她的皇后梦吧。
不知不觉到了中秋,楼画语暗算着日子,也不知道外祖是否将南疆巫圣带回来了。
中秋时分,因为宫中贵妃抱恙,永顺帝为显圣恩,并未大宴,各公侯之家,早早分下赏赐,谢了恩后就算完事。
于是各府自办赏菊宴,送到承恩侯府的帖子不少,可崔老夫人辈分高,出身尊贵,一般的府里宴请她去了反倒让人不自在,所以她倒少出门。
二房是庶出,且钱氏出身皇商,终究身份不够;三夫人出身小门小户,且与二房同是庶出,少有交际;四夫人向来只顾自己院中的小日子,也不好交际;所以最终由谢氏带着府中小娘子去赴宴。
丹霞长公主定于八月十二在府中办赏菊宴,宫中皇子、公主皆会去,老夫人虽不去,但府里小娘子们还是要去的。
八月初十那天,府中每位小娘子额外添置了一套华服,外加金菊两朵,金钗一支,另有吊着三片金灿灿银杏叶的大金项圈一个。
往年赴宴虽也有添置,但那么大的金项圈自然是没有的,这也是钱氏掌中馈,自掏腰包给府里小娘子添置的。
那项圈上雕着缠枝葡萄,足有拇指粗细,还是实心的,府里最小的十娘才六岁,抱着金项圈就朝嘴里咬,欢喜得不得了。
东西送到楼画语院中的时候,她正在看叶三娘的信。
前两天她在学堂时悄悄问过叶三娘,东荒的动静。
叶三娘隔天就给她写了封信,还用红漆封口,门房的婆子直接送到了楼画语院中,硬是等到楼画语赴宴回来,亲手将信交到楼画语手中。
这就是掌权的好处,如若换成老夫人掌权,婆子们哪会对二房这般恭敬。
信是蒋氏所写,东荒缺粮之机已除,叶英信已然回信,但并未有其他发现。
也就是说叶英信并未见到前往东荒的姬瑾?
那么姬瑾会在哪里?
楼画妩来的时候,楼画语已然将信给烧了,正翻着地志,寻摸着姬瑾所在的位置。
“六娘子来了。”关雎大声的叫了一声。
楼画语才发现,楼画妩站在院中的紫荆花藤下,隔着窗户看着里面,双眼通红,满目苍凉,旁边一个小婢女似乎十分慌张。
“请进来吧。”楼画语看她那样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让关雎去请人。
等入了内室,上了茶点,桃夭捏了帕子给她净面,又上了面脂,楼画妩这才看着楼画语道:“那个金项圈还没到我手,就被花姨娘给拿走了。”
楼画语斟着茶,朝她递了递,只是笑了笑。
或许是因为前世在宫中呆得太久,做多了坏事,双手染了血,以至于现在总想着和平解决,不想再沾杀戮,重活之后,心也莫名的容易发软。
朝关雎打了个眼色,这才朝楼画妩道:“三婶人其实挺好的。”
楼画妩愣了一下,眼泪复又啪啪的掉了下来,紧揪着帕子,低低呜咽着。
关雎将那个装了金项圈的盒子递给楼画妩,她抱着盒子,朝楼画语福了一礼,带着婢女一路跑了出去。
“最近看着点六娘子,有什么事情报于我。”楼画语看着茶几上的水痕,轻叹了口气:“人心啊,自是不能养着。升米恩,斗米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