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一片的通道在夜视系统的照射下宛如白昼,然而这如同白昼的世界却充满着未知与恐惧,汉德森感觉自己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动力作战服所发出的那微弱的电机声与自己猛烈的心跳声似乎是这个寂静的世界的唯一声响。
他低声呼吸着,尝试着用感觉而非眼睛去搜索那鬼魅般的幽灵,虽然自己眼前什么都没有,但他却相信自己的直觉,缓慢却又坚定地向前移动着,时间正一分一秒地在流逝,而这也正是汉德森所期望的。
当汉德森顺着通道来到了一个岔道时,他发现坍塌的墙体已将另一条去路给完全堵死了,这对于汉德森来说则无疑是条福音,因为即便是本领高强的幽灵也无法跨越这道屏障,他端着电磁步枪谨慎地朝着通道的另一端瞄准着,他的心在‘砰砰’作响,汗水早已经浸湿了他全身,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那是幽灵的气息!
“你在那儿,我能感觉到你……”他喃喃地自言自语道。
“你的灵能确实比常人强。”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声险些将汉德森绷紧的神经击溃,他立刻作好了开枪的准备,却完全不知道自己该瞄准什么地方,但他很快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迅速地掉转了枪头。
然而幽灵早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她手中那支巨大的狙击步枪正瞄准着自己。
“我从你身旁经过,但你却并没有杀了我。”汉德森的双眼紧紧地盯着现了形的幽灵,虽然此时他已经看不见她那双冰冷的褐色双眼,但透过幽灵那对散发着绿色微光的电子眼,他依旧感受到了她那潜藏着的人性。
“命运取决于行动,中尉。”幽灵的声音依旧低沉,“当下活着并不代表下一秒你还能活。”
“好吧。”为了表示他并无恶意,汉德森缓缓地将手中的电磁步枪垂了下来,“我跟来的意图,想必你是知道的,我的人正在上面出生入死,而你的命令则无疑提前宣判了他们的死刑,我需要一个答案,一等兵沃尔特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面对汉德森的质问,幽灵并没有马上作答,身着黑色紧身作战服的她一动不动就仿佛一尊黑曜石雕像,而她头盔上那闪烁着微弱绿光的电子眼则宛如一对恶魔之眼,正窥视着汉德森的内心世界。
“真相永远是残酷的,在我们的世界中唯有虚幻的事物才显得美丽。”幽灵忽然开口道:“你有勇气面对真相么?中尉。”
“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汉德森虽然困惑,但却并不愚蠢,他明白无误地从幽灵的话语中嗅到阴谋的气息,“这么说这一切都是刻意安排好的?给我们装订错误的当地时间,还有那些该死的阻碍我们射击的程序?”汉德森忽然恍然大悟了,这一切果真就不是什么巧合,“告诉我,这一切到底为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的人?”
“感觉不出来么?”幽灵忽然笑了,她的笑声在空荡的通道中回响,那阴森恐怖的笑声让汉德森感到不寒而栗,“是的,你们当然感觉不到了,但我却深深切切地感受到了它们的存在。它们的爪牙在逐渐锐利,而它们的意识也正逐渐清晰,是的,我感觉到它们了,它们是那么的强大,有着某种难以形容的意志,”幽灵稍微停顿了下,“那是种无比坚定的意志……”
“什么意志?等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难道你的意思是……”汉德森忽然被脑中一个可怕的念头吓呆了,他开始不由自主地朝后退去,显然他已经意识到了幽灵的所指,虽然他认为那几乎是不可能,但幽灵的所指是那样的清晰,而他们所经历的这一切又是那样的反常,“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不,中尉,事实就是如此,你很聪明,也比绝大多数人反应灵敏。”幽灵渐渐逼近了正在退却的汉德森,“没错,就是它,瘟疫……我们每一个人……”
“不!一派胡言!这绝不可能!!”汉德森几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这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沉重了,他没办法去承担这一切,“我们所有人每次返回基地后都会通过详细的dna检测,就算是潜伏期的瘟疫孢子也不可能在通过dna检测的情况下蒙混过关!除非……”当说到这里时,汉德森忽然怔住了,他张大了嘴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因为一个更加骇人地想法忽然从其脑中涌现,他怎么也不曾料到居然还有这种可能性存在!
“除非……这是一次‘人为’的感染?”幽灵将那深藏于汉德森心中的恐惧释放了出来。
汉德森摇着头,他没办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这一切,这一切实在是太疯狂了,几乎已经超越了他所能承受的底线,然而正如幽灵所言,真相往往就是如此,无情,且残酷异常!虽然汉德森并不了解整个事件的原由,但他已经清楚的意识到幽灵所言绝非信口雌黄,他和他的弟兄们已经落入到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
“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汉德森注视着幽灵,他需要知道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我们的疆土正在被侵蚀,而全宇宙被蹂躏的可远不仅仅只有我们人类,它们同化我们,同化它们所接触到的一切,异虫将所有的生命都变作它们的一员,唯它们马首是瞻,对此,我们是绝不可能坐视不管的。要知道,中尉,残酷的战斗可不仅仅只是发生在前线。”幽灵缓慢地移动着,但她的枪口却始终冲着汉德森,“这是一项高度机密的试验,一次关系到人类、乃至整个宇宙命运的重大试验,你、我还有你的人都只是这伟大棋局中的‘棋子’罢了,我们的命运无关紧要无足轻重,我们只不过是这次试验的小白鼠而已。但你的人!你的人却在为自己的小命自私自利地破坏着这个伟大的试验,这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我不明白你所谓的试验指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你到底想表达些什么,但我清楚地知道我的人有自卫的权利,他们在捍卫的可是自己的生命!”汉德森依旧在后退,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立场有所松动,“这不是其他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那是生命!明白么?难道还有什么东西比他们的生命更值得他们去拼死捍卫的么?”
“更多人的生命!中尉。”幽灵的话语很轻,但语气却异常坚定,“我本该保守秘密,但事以至此我想开诚布公似乎会更好些,你我体内的瘟疫表面上与上面那些怪物体内的瘟疫别无二致,唯一不同的仅仅是它们的激活讯息,因为它们并非产自同一个脑虫。然而我们通过某种技术手段阻断了这些瘟疫接收激活讯息的能力,也就是说实际上我们体内的病毒孢子是不会爆发的,异虫当然不会知道这一切,至少它们不会马上察觉到这一点,它们在嗅到了我们体内存在的这些孢子后是不会对我们采取攻击的,因为这些瘟疫所包含的dna讯息会阻碍它们,会让它们感觉我们已经是它们的一员了……”
“可我的人依旧受到了攻击!你看到了!”汉德森高声驳斥道。
“你们只是惊慌失措!异虫的靠近和撕扯未必就是进攻,它们很疑惑,它们需要观察和试探,而你的人鲁莽而愚蠢的攻击只会导致计划的失败,现在唯有一个办法才能够挽回这一切,而这就是我所必须要做的!”幽灵逐渐逼近了正在缓慢退却的汉德森,“我愿意给你一次机会,中尉,就看你把不把握了。”
“什么机会?”汉德森的声音充满了恐惧,他停止了后退,手中的电磁步枪早已无力地垂向了地面。
“杀死你的人,”幽灵的话语就宛如丧钟在敲响:“当着异虫的面!””
“你疯了!”汉德森望着眼前那阴森恐怖的幽灵,声音轻得几乎连他自己都听不见,“这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幽灵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望着汉德森,渐渐的,她微微地点了点头。
“那你就陪他们去吧,中尉!”幽灵随即举起了狙击步枪瞄准了面前的汉德森,然而就在她企图扣下扳机的一刹那,她猛然感觉到了什么,夜视系统下的通道颜色几乎在瞬间发生了剧烈地变化,就在那一瞬间,幽灵闪电般地翻滚到了汉德森的面前,而汉德森的反应也不慢,他抢先侧身闪进了早已退到身旁的岔道内,因为他比幽灵更早看到了从通道另一头席卷而来的滚滚烈焰。
“当心!头儿!”托马斯在无线电那端惊呼道,虽然他几乎成功偷袭到了幽灵,但无奈幽灵的行动更为迅速,她不但提前闪开了身后袭来的火焰还敏捷地躲开了汉德森冲其挥来的左拳,当汉德森试图举枪朝幽灵瞄准时,幽灵朝他当胸猛踢了一脚,由于汉德森正在后退,这一下使他彻底失去了平衡,电磁步枪的子弹全都被打到了天花板上,而幽灵则借着这股力量窜向了对面的通道。
然而幽灵此次的逃跑注定不会像先前那般顺利,就在她即将跃入通道的一刹那,一个巨大的黑影忽然将其笼罩,是拍马赶到的托马斯,只见喷火兵队长借着动力作战服的力量张开双臂腾空而起,巨大的喷火兵犹如猛虎扑食般冲幽灵飞了过去。
尽管幽灵的反应异常灵敏,却依旧无法完全躲过喷火兵队长的第二次奇袭,在一阵电闪之后,托马斯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并激起了无数的火星,而没有重装保护的幽灵则被托马斯撞进了通道的另一侧,电光在幽灵身上爆裂,外泄的能量正贯穿其全身,显然托马斯刚才的重击重创了她的隐形发生器,就如同雄鹰被折断了双翼,幽灵再也无法隐形了。
随即赶来的汉德森与翻身而起的托马斯冲着幽灵所在的方向一通猛射,然而幽灵早已缓过神来,她拖着受伤的身躯消失在了通道的拐角处,两人即刻投入到了对幽灵的追捕中。
“你没事儿吧,头儿。”托马斯一面追击一面关切地问道。
“你要是再晚来一秒,那我可就真‘没事儿’了。”汉德森不断喘着粗气,虽说他刚逃过一劫,但现在显然还不是放松的时候,幽灵固然已经受伤,且失去了她最有力的武器:隐形!但汉德森却不得不承认以他与托马斯的战斗力来说,在这场与幽灵的生死较量中他们依旧占不到丝毫的便宜,这些依靠灵能武装起来的恐怖杀手就宛如自地狱逃脱的恶犬,就连最强悍的猎人也不得不忌惮它们三分。
而就在汉德森和托马斯在与幽灵奋战的同时,他们头顶的战斗也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久攻不下的异虫开始显得越发狂暴,永无止境不计伤亡地攻击似乎非要把小分队吃掉不可,而那些正英勇奋战的年轻陆战队员们怎么也不曾料到,引起这些可怕异虫狂暴的真实原因竟会是潜藏在他们体内的可怕瘟疫。
“如果你不是把无线电开着,我怎么也不会相信我们身上居然会藏有瘟疫!”当托马斯与汉德森追着幽灵来到一个巨大的工作舱门口时,喷火兵队长略显困惑地问道,“只是有一点我想不明白,他们干嘛要这么做,他们在拿我们试验什么?”
“我不知道,或许这么做是为了好让那些幽灵未来能更方便地执行隐秘任务吧,想想看,如果异虫因搞不清状况而忽略了那些身染冒牌瘟疫的幽灵,又或者脑虫之间因为瘟疫问题彼此不信任而互相残杀,那能给那些家伙们带来多大的战略优势!”
“这他们也干得出来?就为了方便丢核弹而给自己种上异虫的瘟疫?他们就那么有把握能控制得住异虫的瘟疫?要不是我亲耳所闻,鬼他妈才相信会有这种屁事!”托马斯咬牙切齿地吼道。
“这事他们干得出来!我早就怀疑‘雷诺突击队’所散布的那些消息并非全都是谎言,都是些不择手段的魔鬼!”当汉德森和托马斯谨慎地进入了被废墟搞得杂乱无章的工作舱后,他们低俯着身子以防止幽灵可能的偷袭,“弟兄们的情况怎么样?”
“还凑合,小子们干得不错,至少比我们当年要强些,瘟疫的事儿我没说,我想他们未必经受得了这个打击。”
“我想也是。”虽然这些新兵在对抗异虫的处女战中表现出了非凡的才能,但汉德森依旧庆幸自己只是把无线电传输对象限定为托马斯一人,毕竟这些勇敢的年轻人或许能够对抗眼前可怕的虫海,但要他们面对自己已身染异虫瘟疫的可怕事实,却是强人所难的。
汉德森忽然注意到工作舱的地上有新鲜的血迹,看来方才托马斯的一击确实给幽灵造成了不小的伤害,他顺着地上模糊的血迹慢慢朝一个方向瞄准,“瘟疫的事我们可以以后再说,我想我们应该会有足够的……当心!!”
汉德森话音未落,幽灵便一枪朝他们打了过来,子弹呼啸着击中了他们身后的舱壁激起一片火花,托马斯立刻滚到了一旁,而汉德森则立马还击并找了个掩体,他环顾了下四周才发现这个工作舱原来是封闭的空间,整个舱室唯一的出口正是他们身后的那道门,这就意味着幽灵此时已经是无路可退了,汉德森长舒一口气,事情总算开始有了转机。
“投降吧,上尉,试验已经不可避免地失败了,我们没有必要再为此争斗下去了。”汉德森依靠在掩体后,小心翼翼地探出了脑袋想张望一下,但不等他伸出半个头来,幽灵的子弹便擦着他的头盔从他脑袋上划了过去。
“见鬼!”他立刻把头缩了回去,看起来幽灵是不会那样轻易就妥协的,而托马斯那边此时此刻也没闲着,喷火兵队长正试图通过倒塌的设备去慢慢接近隐藏在前方废墟后的幽灵,无奈他那套笨重的喷火兵动力作战服移动起来声响像辆攻城坦克,幽灵很快便调整了她的目标,打得喷火兵队长只得趴在原地一动不动。
“托马斯,离日出只有不到一个小时了,我们没必要和她拼个你死我活,”汉德森有意将无线电调到了公共频道,“我们守住出口别让她出去就行了。”他大声喊道,刻意让幽灵也听到他的话,虽然瘟疫的阴谋与一等兵沃尔特的死让他无比愤慨,但眼下尽可能的把伤亡降到最低却依旧是他所追求的目标。
“一个小时。”汉德森暗暗提醒着自己,只要他们撑过这段时间那么大家就有希望得救了,至少他知道他们体内的瘟疫是不会马上爆发的,那这个问题就可以等他们回到基地后再另想办法解决。他与托马斯构筑起了交叉防线,将幽灵死死地逼在了工作舱的角落里,汉德森还在舱门口丢了一颗地雷,以防他们万一失手时幽灵夺路而逃。
时间一分一秒地在过去,然而时光流逝之缓慢对于汉德森来说就仿佛完全停止了一般,时间似乎在刻意与之作对,以至于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感觉无比地漫长,但他依旧不断地告诫自己要耐心要冷静。他与托马斯时不时地试探着幽灵,而幽灵似乎也心领神会,完全没有半点要突破他们防线的意思。
他们就这么彼此僵持着,仿佛先前的战斗已经耗尽了他们所有的精力一般。
然而可悲的是并非所有人都像汉德森那般期望时间赶快过去,喷火兵与陆战队员最大的不同可不仅仅只是他们装备上的差别,这些强壮的大汉的内心就如同他们的手中的武器那般喜爱燃烧与毁灭。
面对着即将到来的日出,面对着曾经一起战斗过但已逝去的沃尔特,托马斯显然已经无法再耐着性子陪幽灵耗下去了,因为他明白,如果把幽灵交给汉德森,他至多只会把她送上军事法庭,而军事法庭那帮老爷们则必然会让沃尔特的血白流,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忍受的。
“沃尔特,我绝不会让你死得不明不白的!”托马斯握紧了铁拳,暗暗地下了决心,他在冲汉德森做了个要求掩护的手势后便预备开始起身了。
汉德森见状急忙摇手拒绝,但喷火兵队长显然已经按捺得太久了,“掩护我,头儿!”托马斯说罢大吼一声,冲了上去。
“不!!”汉德森大叫道,但他已经无法阻止托马斯的冲锋,“见他妈的鬼!!”伴随着汉德森的咒骂,他的电磁步枪再度爆发出了怒吼,好在幽灵并没有还击,不然以托马斯的块头你很难想象训练有素的幽灵会不把他打成个蜂窝。
然而当他们冲到幽灵隐蔽的角落时,地上除了一滩血迹和幽灵的那把狙击步枪外,居然什么都没有!
汉德森与托马斯不约而同地朝舱门口的那颗地雷望去,那个暴露在外纯粹起着威慑作用的玩意儿却依旧赖在原地,幽灵居然在他们鼻子底下凭空消失了!
“难道那婊子又能隐形了?”喷火兵队长开始紧张地四处张望起来,这太不对劲了。
“或许更糟……”汉德森已经明显感觉到了危险在朝他们逼近,他的胃在抽搐,他太熟悉这种可怕的感觉了。
当他的面罩上忽然毫无征兆的被滴上了血滴时,他的心脏剧烈地收缩了,“在上面!!”没等汉德森将电磁步枪朝上举起,幽灵便从天而降一脚踢飞了他手中的武器,立马回身的托马斯才与幽灵打了个照面便被她闪电般地窜到了身后,幽灵手中的匕首犹如切黄油一般在托马斯身上划过,笨重的喷火兵队长猛挥着他巨大的铁拳,但他却在这场贴身近战中连碰都碰不到那个已经身负重伤却依旧身手敏捷的幽灵。
“见鬼!托马斯,快闪开!”汉德森心急如焚道,面对完全纠缠在一起的两人,他完全没办法开火了。
“让我撵碎她,为了沃尔特,我要把你揉成肉酱!你个臭婊子!!”托马斯怒号着,来回挥舞着他那巨大有力的铁拳,而幽灵则毫不畏惧的紧紧地贴住了托马斯,虽然托马斯企图利用自己人高马大的优势将幽灵致于死地,但他的每次攻击都被幽灵神奇般地轻巧化解了。
幽灵反常地紧贴住托马斯,显然这是有所预谋的,她利用喷火兵队长速度慢和身形庞大的特点不但彻底阻断了汉德森的射击线路,还将喷火兵队长的动力作战服割得七零八落,而托马斯受其急躁的心态与正逐渐受损的动力作战服的影响,战况急转直下,虽然他还在不断地攻击但却已经明显处于劣势了。
汉德森不断调整着位置,但幽灵显然洞悉了他的意图,始终将狂躁的喷火兵队长置于她俩之间,而就在此时,毫无征兆地,幽灵忽然踢了托马斯一脚,跃入了一块巨大的废墟之后,汉德森见状举枪就射,但子弹却被倒塌的设备所阻挡,恼羞成怒的托马斯一脚踢开了面前碍事的残骸与汉德森一左一右包抄了上去,正当他们就要将幽灵合围时,一次突如其来的爆炸将汉德森彻底掀翻在地。
汉德森挣扎着翻过身来,一股强烈的不安向他袭来,当他拨开身上的废墟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后,他看到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景象,刚才突如其来爆炸的并不是别的,而是托马斯!幽灵在刚才的贴身战中悄然在其身上安置了一枚炸弹,而忙于攻击的托马斯则对此一无所知,猛烈的爆炸将喷火兵队长的身体撕成了两半。
“不!!”汉德森绝望地叫喊着,他试图要去接近那奄奄一息的托马斯,但接踵而至的又一次更猛烈的爆炸将其弹飞到了墙上。
滚滚的烈焰在工作舱中来回翻腾,痛苦、悲伤以及绝望就如同烈焰一般撕扯着汉德森的心,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无法接受托马斯的离去,他绝望的掀开了压在身上的重物,不顾一切地在那滚滚的烈焰中搜寻着托马斯的尸体,就仿佛这样做能够拯救其最好的朋友一般,然而托马斯,这位与其并肩奋战了十几年的战友,却早已随着那团烈焰化作了一片灰烬。
他甚至都没有机会与其道别。
笑声,在这劈啪作响的滚滚烈焰中,汉德森听到了那低沉而又邪恶的笑声,他的悲伤与绝望随即化作了那无法抑制的狂怒,他踢开了眼前的倒塌的设备,将沉重的残骸推到了一旁,他找到了被坍塌墙体压住了的凶手,此时的幽灵也早已经奄奄一息,一根坠落的钢管贯穿了她的身躯,鲜血正从她的身上的伤口处不断地涌出来。
“这就是你所期待的?一个鱼死网破的结果?”汉德森面对着濒死的幽灵,高声地咒骂道,“难道我们比虫群更让你仇恨?你非要把我们赶尽杀绝才满意?”
“你们……无视军纪,死有余辜……”幽灵的声音很轻,但其轻蔑地笑容却是汉德森所无法忘却的。
“去他的军纪,我们首先是人,其次才是军人!你们有为我们想过么?为了你们可怕的计划就让我的人去白白送死?他们都还只是些孩子!”
“哈,愚蠢的人类,咳咳……”幽灵那充满了轻蔑地笑声被她口中不断咳出鲜血所打断,但她显然并不畏惧那即将到来的死亡,“看看虫群,它们没有思想,也不曾有过私欲,万众一心是它们的标志,它们全力以赴地在为实现主宰的理想而毫无怨言地奋斗着,而人类?”她缓缓地脱下了她那黑色的头盔,露出了那双汉德森久违了的褐色双眼,“我们自私自利,一个个心怀鬼胎……”
幽灵此时的笑容充满了对人类的蔑视与对现实的厌恶,“人类到底有什么样的价值?值得我们去为它而奋战?在这茫茫的宇宙中,到底谁才是那真正的恶魔?像我们这样的种族……在面对虫海时……难道还有存在的必要么?”
面对幽灵这番话,汉德森站在那里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许久,当那疯狂的复仇烈焰从汉德森的心中一点点熄灭后,他面无表情地说道,“人类的命运或许只有上帝才知道。”熊熊的烈焰犹如恶魔起舞般在工作舱中来回翻腾,而心静如水的汉德森则犹如一尊雕像屹立在了那一片火海之中。
“如果虫群的出现是上帝的旨意,是上帝令虫海来将我们吞噬的话,”汉德森打开了他动力作战服上的面罩,凝视着幽灵那双冰冷的褐色眼睛,“那我不得不说他还得再多加把劲才行……”
巨大的爆炸震慑着峡谷中的一切,就连深入要塞内部的汉德森也能明显感到那剧烈的震动,燃烧子母弹在向虫族带去‘死’之宣言的同时,也给那群正在峡谷中孤军奋战的年轻陆战队员们带来了‘生’的希望。
如此规模的爆炸意味着空中火力的降临,而这也意味着汉德森的坚持终于有了回报。伴随着地平线上那一丝曙光的出现,黎明已经到来了。年轻的战士们正在呐喊,在为这场属于他们自己的胜利而欢呼雀跃,他们用自己的鲜血与汗水捍卫了宝贵的生命,更用他们那不屈的信念与坚定的意志捍卫了那份属于人类的荣耀。
胜利属于这群年轻人,他们当之无愧!
而此时的汉德森,他只是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他平静地望着这一些,望着这群斗志昂扬在欢庆胜利的年轻人,直至他最终被他们所淹没。
曼霍夫的黎明已经到来,当金色的曙光重新照耀起这片绝望之地时,就仿佛上帝对此地还留有了些许的期望,望着那金色而耀眼的曙光,汉德森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是的,托马斯和弟兄们的战斗已经结束了,但他知道,恐怕他自己的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