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轻本来不想说,但他也不想欺骗李清宴:“我卖了我爸妈结婚时候的五金。”
李清宴摸了摸何轻的背脊,没有说话。
何轻:“你不觉得我这样做不好吗?”
“有什么不好,阿姨在天上知道了,也会觉得这些东西给你用更好。”
即使是上一世,李清宴在知道何轻小时候那段过往的情况下,也不会擅自评价何轻的行为。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虽然李清宴觉得当时何轻用这笔钱做对他更有益的事情更好,但他不会觉得何轻不该擅自卖掉他父母当时的结婚五金,因为这些钱给谁用了都比给他那个赌鬼父亲用合适,而且何轻拿也是理所当然,他母亲留下的遗产和保险金他本该就有一份,甚至应该有更多,只是被他那个赌鬼父亲全都拿去赌博了。
“当时你为什么不先认识我呢?”察觉到何轻情绪似乎不是很好,李清宴转开了话题:“如果那时候你就认识了我,我们应该会更早成为朋友。”
“但只会是朋友。”何轻太了解李清宴了,甚至说比他自己更了解他也不过分:“如果我15岁就认识你,你知道我是你小时候见过的孩子,你可能会心疼我照顾我,把我当成弟弟或者朋友,但不会再有更多了。”
李清宴想要反驳,但又不知从何反驳。
事实上,确实是何轻说的那样。
十七岁的时候,他满脑子里除了学习就是演戏,唯一让脑子放松的方式就是飙车,除此之外就连两个好友和他见面的时间都缩短了,因为他深知时间不多,他必须规划好他的每一分每一秒,就算何轻出现在他的面前,告诉他他们小时候有过一段相遇,他也只会在知道何轻的情况后多照顾他一点,再多的,就没有了。
“而且,你一旦真的把我当做弟弟了,以后我再想追你,难度就会更大。”何轻稍稍松开他,看着李清宴,眸色幽幽,“和上一世一样。”
李清宴被他这样看着,莫名生出了几分心虚。
他笑了下:“也……不一定吧。”
何轻似笑非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李清宴想转移话题,脑子里思绪翻飞,左左右右终于想起了之前他最在意的事情。
“上一世,你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李清宴说起这件事,微微抿了唇,看向何轻的眼睛:“给我一个理由。”
何轻瞳仁一颤,似乎听到了什么让他受到刺激的事情,含笑的表情转为痛苦,连背脊都佝偻了一些,他手下不自觉用力,弄疼了李清宴,但李清宴没有开口,他这次啊意识到这件事对何轻来说可能比他想象中要更加痛苦,连忙用手安抚似的抚摸他的背脊,将他的脑袋放回肩膀上,轻轻安慰:“都过去了,别怕,我在这里,都过去了……”
似乎就是这重复简单的几句话,让他恢复了一些,抱住李清宴腰的手也松了一点,但比起刚刚依旧是及其紧张且充满占有欲的力道。
“对不起……”
他颤抖的开口,甚至隐约有压抑破碎的哭腔。
李清宴一僵,回抱住何轻,柔声道:“没关系……”
“对不起……”
泪水渗透了肩上的衣料,滚烫地贴在他的皮肤上。
李清宴抬手,轻轻落在何轻头上,缓慢而温柔的顺着他的头发,再一次回答他:“没关系,我不怪你了。”
可何轻却似乎听不到他说什么,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道歉,直到泪水完全浸湿了他肩膀上的衣服,衣料贴在皮肤又热到凉,也没有停下。
李清宴不知所措,一遍遍地告诉他没关系,后来见没用,还说了很多其他的安慰想要转移何轻的注意力,可不论他说什么都没用,何轻仿佛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绪里,再也听不到其他。
李清宴心疼地抱住他,其实早在很早之前,他就想过当时何轻一定是有特殊的理由没有或者没来得及告诉他,他记得何轻将他带到山腰别墅之后很少会出现在他面前,总是行色匆匆似乎非常忙,当时没有细想,现在回忆一些片段,从零星听到他通话的对话里,似乎他的忙碌也与他有关。
现在看到何轻这样,他更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上一世何轻一定有他的理由,只是没有告诉他。
毕竟,当时他的死亡是因为山体滑坡,这种不可抗拒的发展何轻也不可能预想得到,想必在知道他意外离世之后也很难过自责。
李清宴拥紧怀里的人,侧过头,轻声告诉他:“没关系。”
话落,他忽然感觉身上一重,何轻全部的重量都压到了他的身上,心下一跳,李清宴拍了拍怀里的人:“何轻?”
没有回应。
他赶紧掏出手机,联系工作人员将何轻送进了训练营专门的医务室。
工作人员们也没想到会有选手忽然晕倒,皆是慌乱不已,直到从医生那里得知他是情绪激动没有大碍之后,才纷纷放下心来。
等人都走了,后面赶过来的于子蒙才问李清宴:“你们俩躲着聊什么呢?给人家都聊晕过去了?”
李清宴此时没心情和他斗嘴,目光落在何轻苍白的脸上,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疯狂跳动的心才慢慢平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