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闻嵘没好气地说,“你们为什么不看好自己的孩子,我听说当时没有大人在场。你儿子几岁?大晚上的,你让他一个人在街上跑!”
那个男人瑟缩了一下脖子,转过脸去,始终一言不发。
女人红了眼眶,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当时我和老公在气头上,俊俊跟着他爸走了,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没看住。”
闻嵘的眼神更冷了,咬紧牙关控制自己的怒气:“你们吵架,谁也没管孩子,自己跑了?然后连累我们陈周去救你儿子,所以被撞了是吧?你们配做人父母吗?畜生都不如!我跟你们说,陈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没完!”这一对狗男女的错,凭什么要陈周来给他们买单。
女人已经哭了出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男人则一步步往后退。
闻嵘看着那个恨不能缩进龟壳内的男人,居然还想逃跑,心里那个气啊,一把抓住对方衣襟拖过来:“你躲什么!陈周就是你害的!我今天就替陈周教训教训你。”说着就要挥拳来揍人。
那人吓得大气不敢出,眼神闪躲,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
唐枵抓住了闻嵘的手腕:“阿嵘,你别这样,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这样也于事无补。陈周和你哥还在里面呢,咱们别吵到他们了。”
闻嵘忿忿地松开手,用力推了那人一把:“害得别人生死未卜,他一点责任都不需要承担吗?也太便宜他了。”
唐枵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男朋友,问女人:“孩子没事吧?”
女人说:“没多大的事,就是受了惊吓,身上有些擦伤。”
“孩子没事就好。做人父母,就该有点做人父母的觉悟,生而不养,那就别生,否则还拖累无辜的路人。”唐枵严厉地说。
女人哭着说:“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会照顾好儿子的。”
闻峥在房间里自然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但是他没有心力出来看一眼,陈周已经这样了,找谁算账都无济于事,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陈周快点醒过来。
外面又恢复了安静,闻峥仰头看一眼点滴,然后又低头看着陈周的脸,伸手轻抚着他脸上的每一寸肌肤:“周周,你一定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对不对?你答应我了,不会离开我。你只是太累了,要好好睡一觉,休息够了就醒来,我带你回家。”
病房里有一张陪护的小床,第一晚,闻峥根本就没有去睡,他在陈周床边跪了一夜,中途只是打了个盹。
第二天早上起来上厕所的时候根本就站不起来,坐在地上揉着僵硬的膝盖,一边揉一边泪流满面,因为陈周依然没醒来。
苏姨一早就送了早饭过来,闻峥看见她,抱住她在她肩上失声痛哭:“苏姨,周周他会不会不要我了?”
苏姨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脆弱的闻峥,当年哪怕他父母去世,他也只是躲在房间里偷偷地哭,不让人知道他的脆弱,苏姨流着泪拍着他的肩:“少爷,别瞎想,小陈怎么会不要你呢。”
闻峥是真的害怕,因为陈周跟别人是不一样的,他害怕他醒不过来,也害怕他醒来之后变成了别人。
苏姨看着他憔悴的样子,说:“少爷,去洗漱吃早饭吧。我给你带了衣服和剃须刀过来,你去洗个澡,刮刮胡子,把自己收拾得干净一点。你总不想小陈醒来后看见一个邋遢颓废的你吧。”
闻峥回头看了陈周一眼,点头:“好。”
早饭过后,陈周又被送去做了检查,唐枵已经找了市内最好的脑科、神经科、内科、骨科专家过来会诊,得出的结论还是继续观察,因为颅内出血症状很轻,没有做手术的必要。
闻峥最关心的是陈周什么时候醒来,因为昏迷越久,就意味着脑损伤越严重,以后康复起来就越困难。
专家也没有给确切的答案,正常情况下,等脑水肿结束后就能醒过来了,也许是三五天,也许是十天半个月,具体情况还是要看病人自我修复能力。
闻峥问出了自己最害怕的问题:“他会不会永远昏迷不醒?”
专家说:“也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就目前的片子来看,受损部位和面积都不算严重,应该不至于成植物人。别担心,多点耐心,等病人醒来。”
除了等待闻峥还能做什么呢?他还将陈周的片子送到北京最着名的脑外科和神经科专家手里,让他们诊断,几个专家都表示情况不太严重。
然而闻峥在病房里煎熬了五天,陈周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闻峥快要疯了。
就陈周身体的康复状况,脑积水已经消失,颅内的瘀血也已经快要消失了,五天还不醒,他的主治医生都觉得有些意外了。
这些日子,闻峥整宿整宿睡不着觉,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形销骨立,脸上的轮廓尤为分明,眼眶凹陷。
看得苏姨心疼不已,担心不等陈周醒过来,闻峥就要倒下去了,每天变着花样送来各种营养美味的食物,然而每次闻峥都没吃几口。
闻嵘见哥哥瘦得不像样子,心疼地说:“哥,要不我替你陪护吧,你回去休息。”
闻峥沙哑着嗓子:“说什么傻话,回去我就能睡得着了?”
闻嵘默然无语,确实,他要是回去了,看不见陈周恐怕会更坐卧难安了:“那你还是吃安眠吧,晚上睡一下,别陈周还没好,你身体就熬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