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茶楼里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霉味, 混了空气清新剂的味道变得十分刺鼻,殷固感觉鼻子有些,他用力地吸了两下, 脑子里回想着盛父的话, 并没有他预想的生气或者难过, 他非常平静地听进去了。
他保持着对待长辈的礼貌微笑地开口, “抱歉,我和他已经分手。现在回想起来, 我觉得我和他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无法原谅的问题,而是从根本上我们就不合适,除去感情我和盛庭叙其实是根本无法相处的两种人,过去或许因为感情,我下意识地将某些不合的问题都视而不见了。
可一旦感情淡了, 我们之间的不合适就明显起来。盛先生,我知道你能给我很优渥的条件, 但是,我无法答应你。”
盛父静静地审视着殷固,过了许久突然笑起来,“我算是明白他为什么非你不可, 又为什么要为你难过了。殷固, 你是个理性的人,在你愿意付出的时候你能全心全意,在你放手之后,又能做到绝不回头。
但是盛庭叙是个偏执的人, 一旦认定什么即使倾尽一切也不肯回头。你们的事我不管了。”
殷固暗暗地松了口气, 如果盛父真要逼他怎么样,在资本的面前他是真的毫无能力抵抗。
但盛父顿了片刻继续, “我不管你怎么做,也不会管他怎么做,你们爱怎么折腾随你们高兴,只要身体健康,不伤性命就行。”
“不是,他——”殷固觉得这个发展不太对,可他开口就被盛父打断。
盛父说:“你不用说了,他要给你什么你就收下,不要跟钱过不去,那都是他自己赚的,我没权利干涉。”
殷固想说的是盛庭叙可能心理出了问题,可他觉得眼前这个当爹的是真心不想管自己儿子了,可他也不想给脑子出问题的盛庭叙当‘监护人’,为了避免盛父再打断他的话,他在桌上轻拍了一下,然后一口气说完。
“盛先生,我要说的是盛庭叙可能心理出了问题,你们最好带他回去给他找个心理医生。”
果然,盛父怔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但过了片刻他突然笑了,问殷固,“他有什么心理问题?”
“他以为他和我交换了身体,他身体里的人现在是我。”殷固回答。
这话有点绕,盛父想了好一会儿,没接殷固的话,而是说起了盛庭叙小时候。
“他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他外公想让他去国外上学,多陪陪老人家。但他不想去,可是他怕他外公,不敢说不去,就在给他办转学手续的时候他突然出现了第二人格,一离开他妈就惊叫害怕的第二人格,最后没有去成,但后来发现他是装的,他演得骗过了所有人,连心理医生都被他骗了。”
殷固不可思议地瞪眼,“你是说,盛庭叙,他是装的?”
“是不是你去试试了,要真有问题我就带他回去。”盛父笑得有些恶劣,突然站起来,“我们大老远来,你是不是该请我和他妈吃个饭?”
殷固眉头耸得他都觉得都能去表演颜艺了,盛庭叙的不要脸绝对是来自盛父的遗传,可是对方作为长辈,他不想显得太失礼,吃顿饭的度量他还是有的。
于是,家财万贯的盛父等着殷固去负了茶的钱,然后还等着殷固请他吃饭。
接着殷固又和盛父回了医院,正好都中午没吃,裴远也还在等他,所以这顿饭他带了裴远和盛家三口一起。
小城市的饭店一般很难平衡好吃与环境这两点,殷固选了一家十分普通但他觉得味道不错的店,雅间也只是一道屏风做的隔断。
几人坐在空调不是特别凉快的店里,殷固做为‘东道主’尽心尽力满足所有人口味点菜,结果全都统一口径回答他。
“随便。”
“都行。”
殷固拿着菜单真就‘随便都行’了,从头到尾按顺眼的勾下来,等着上菜前的大眼瞪小眼。
盛庭叙坐在殷固左边,裴远坐在殷固的右边,他们的桌子是圆桌,于是盛庭叙手伸过去抓着殷固的椅子,连人带椅把殷固挪到靠近他的位置。
殷固吓了一跳,斜眼看他,用眼神问‘你干什么’。
盛庭叙凑近殷固耳边小声地说:“我不知道怎么跟你父母说话,万一他们问我什么我不知道怎么办?”
这个理由真是合情合理,如果是在他们之前真的互换身体时候的话。
殷固仔细地观察起盛庭叙,听了盛父的话他已经怀疑盛庭叙是装的了,但若是装的他不得不说盛庭叙这演技不去演戏真是浪费了,不说他,整个演员圈都没几个能跟他比演技的。
他回了一句,“放心,他们不会问你的。”
确实没有人理盛庭叙,殷固和他说话的时间,盛父一边给盛母擦桌子,倒茶,一边跟裴远聊天。
“小远,你之前跟盛叙合作的那个项目怎么样?”盛父简直插刀能手。
裴远眉头一耸,喝了一口饭店毫无口感的茶,朝盛庭叙瞥了一眼。
盛父接着说:“你要不考虑跟我合作?我对你们年轻人的东西还是很有兴趣的。”
“伯父,您是说真的?”裴远有些意外,不管盛父这算不算替盛庭叙收残局,盛家的企业不仅仅是盛家,盛庭叙之前的集团跟盛家比起来就像个小作坊。
盛父笑道:“我还能跟你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