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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姝伸手取了架在挺拔鼻梁上的眼镜, 随手扔到地上,直白地注视他的眼睛, 她最喜欢那浓墨重彩的眼珠里不加掩饰的执着占有欲与浓重爱意。
    ——就好像非她不可一样。
    落地窗外烟花热闹,万家灯火之中, 有人找到了自己的港湾。从此, 只要对方在,无处不是家。
    ……
    过完年,颜姝再不愿意处理颜城的事情,不说作为他女儿,就算作为颜氏唯一继承人也得出面解决。
    人死恩怨消,警方那边也已经结案。颜姝带人把在医院太平间过完年的颜城接出来,没有经过任何程序,直接送入楠市最大的火葬场。他死前要面子,死后也给他最“大”的风光, 如今他的那层画皮早已撕得面目全非,越是风光,越是遭人唾弃。
    这几天正式转正的沈遇书同学,帮着自己正儿八经的女朋友忙前忙后,法务上的事情几乎不用颜姝操心。
    颜家庄园,颜姝准备卖了,今天带人去收拾颜城遗物,正好也把里面的东西收拾出来,好拍卖房子。沈遇书不放心她一个人,也跟着一起。
    到了庄园,哪是一个人,颜姝一身黑裙子配黑色大衣从车上下来,后面停了好几辆车,跟着一群全黑西装的人,架势跟旧香港大佬约架似的。
    管家领着一行人往别墅走。
    沈遇书同样也是黑色大衣,揽着颜姝肩膀,侧过头和她低声说:“今天过后,学姐就回医院好好休息。”
    “嗯。”颜姝任由身体半个重量都靠在他身上,眼下黑眼圈都遮不了,那双眼倒如常一样神采奕奕。可见人的精力再旺盛,身体跟不上也是白搭。
    处理完这些事,她还得回医院继续治疗,现在的情况基本已经稳定,但孙医生说还要观察两个月再出院。
    到了别墅里面,她见到了两位意料之中的人,徐妍和徐双宜居然还在这儿。不过也正常,颜城死前匆匆离婚,什么都没来得及处理,颜姝一直没回来,佣人们总不能做主人家的主把人赶出去。
    颜姝扫了眼四平八稳坐在沙发上的两人,挑了下眉,吩咐管家:“李叔带入去把我爸爸的遗物都拿出来一起烧了。”
    “好的,小姐。”
    一行人一进门,徐妍立马站起来,牵强地笑了出来:“阿姝回来啦,你爸爸他……”
    一说到颜城城,女人就发挥了奥斯卡般的演技哭了出来。
    徐双宜跟着站到她后,看着颜姝姝的目光带着害怕某些东西会失去的忐忑和不甘。
    颜姝抱着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们,扫了眼沈遇书,故作苦恼地问:“学弟,你有没有碰到过受害者斯德哥尔摩的案子啊?”
    沈遇书“嗯”了声,配合她说:“很多家暴案最后都无疾而终的原因是,受害者反过来帮助施暴者来谴责办案人员。”
    虽然徐氏母女并不是这样,但他也不算乱说,社会中确实很多这种情况,被家暴的女人让人渣甜言蜜语哄上两句就反过来辱骂警察,这也是很多警察不愿意处理家暴案的原因。
    “唔。”颜姝点点头,漫不经心的目光从坐立不安的徐双宜扫向看徐妍,语气散漫:“那还真是伟大呢。”
    无论如何,家暴就是不该存在,她的妈妈并不懦弱,用死来让女儿铭记不能用与生俱来的暴力去伤害他人。但徐妍母女为了荣华富贵,宁愿承受这一切,那也是活该。
    可她不是施与暴力的人,同样也不会给她们想要的生活。
    “记得我爸已经和这位阿姨离婚了吧?”颜姝侧眸向身后的助理问了句,而后慢悠悠地说:“那她们是不是也没资格在住在这里了?”
    助理点头:“是,二月三号颜总已经与徐女士办理离婚手续。”
    “嗯。”颜姝点头,朝母女两笑了下:“不好意思,今天我来清点东西,准备把这房子卖了,无关人员还请离开。”
    徐妍恍惚地后退一步,像是早有所料却又不愿接受。
    倒是徐双宜无比激动,冲颜姝吼:“你凭什么赶我们出去!我妈和颜叔叔接过婚的,这些都是他们的共同财产!这也有我妈妈的一半!你有什么资格!”
    颜姝皱起了眉,有点懒得应付男人留下的麻烦了,在想直接轰出去好,这样好像有点打“法律人”男朋友的脸。
    这时,沈遇书适时开口,眼皮都没抬一下,就淡淡地说:“颜先生与徐女士结婚前签署了婚前协议,离婚后,按协议徐女士不会拿到分毫颜家的财产,徐双宜女士与颜先生并无血缘关系,同样没有继承权。”
    徐双宜一下子傻掉了,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而后立马向徐妍求证:“妈妈,这不是真的,是不是?是不是!”
    当着这么多人对着自己妈妈歇斯底里,饶是颜姝也看不下去了,养废咯。不得不说,颜城祸害人的本事一直没减啊,折磨也好,宠爱也好,终究都是不一样的“杀人凶手”。
    面对这么多人,徐妍不得不承认,艰难地开口:“……是真的。”
    “不可能!”徐双宜根本不愿相信,坚持着最后一点无谓的挣扎,冲在场的人嘶声力竭地咆哮:“不可能!他那么爱我妈妈,怎么会这么对我们?!”
    “爱?”颜氏匪夷所思地扫了她一眼,而后收回目光,逼近徐妍两步,凑过去低声道:“你一定知道我爸为什么娶你吧?一对工具而已。”
    一个有钱有势还有貌的男人,为什么会在妻子死后第二年娶一个毫无背景的女人?大的是为了证明他自己,小的是自己女儿的替身,让自己活得没那么罪恶,坦然地把自己的错误推到去世的女人身上。
    大的小的都是工具,谁用拧螺丝的扳手,还要问一句它出自哪个厂家?
    许是满含轻视的“工具”两个字刺激到了徐妍,她蓦地拉住徐双宜,哽咽着哄她:“我们走,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我与你颜叔叔结婚前,签了婚前协议。”
    他给她们想要的生活,而她们母女只需要在这场婚姻里扮好一个妻子和女儿的角色。
    显然,徐双宜并不愿意,以往秀气的眼睛瞪得狰狞可怖,指着颜姝:“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做了手脚!你那么恨不得颜叔叔,说不定就是被你害死的!”
    徐妍看着歇斯底里的女儿,神情呆滞,好像莫名就不认识了面前的女孩儿。突然有些后悔,刚来颜家的徐双宜也是个乖巧可爱的小女孩儿,怯怯地叫颜叔叔,紧紧拉着她的手,对这个童话一样的地方充满了好奇与害怕。
    她骤然哭出来,哭得颇有点撕心裂肺,大概觉得是她的虚荣害了自己女儿。
    颜姝被这一大一小吵得头疼,这几天本来就忙,情绪不太稳定,受不得刺激。
    沈遇书一直注意着她的情绪变化,不着痕迹地挠了挠颜姝的手心,当即侧过头和身边的人说:“将这两人请出去,再闹就直接报警私闯民宅。”
    他也带了几个律所的人过来帮忙,听见他吩咐,立马点头:“好。”
    别看沈遇书年纪小,在律所可是说一不二,冷淡无情、铁面无私。几乎被律所所有人奉为偶像,奋斗的目标是不可能了,毕竟他们都比偶像大好几岁。
    “对了。”颜姝叫住他们,十分随意地说:“记得拍照,拍清晰点,送给外面的记者,他们知道该怎么写。”
    已经被离婚的后妈继女,死皮赖脸地住在颜家,毫无血缘关系的继女想与独生女争家产,却被人毫不客气地扔出大门。
    啧,多有趣的八卦啊。
    徐妍突然疯了一样挣扎,不再装腔作势,像是真心实意地哭,脸上的妆都被泪水打湿得不能看,眼影晕得惨不忍睹,伸着手求她:“阿姝……不,大小姐,我们会离开,求你别曝光,这样双宜以后怎么抬得起头啊!”
    倒不怪她如此激动,徐双宜已经大学,被曝光出来,等她毕业,只要不想和颜氏作对,哪个公司敢收她?
    可惜颜姝是个没有心的,丝毫不懂“尊老爱幼”。颜姝茫然地“啊”了声,装作不太明白地问:“上回你宝贝女儿偷拍了我曝光,虽然是事实。但今天我拍一次你们,这也是事实啊,有什么不对吗?”
    她恨的是颜城,可从来没把这对母女放在眼里,但徐双宜总是闲不住来招惹她,不还手,她岂不是要被笑话。
    沈遇书扫了眼拉着她们的两个男人,冷淡地问:“你们连两个女人都拖不走?”
    “啊,这就拖走。”
    “走走走,还赖在人家家里做什么呢。”
    终于清净了,颜姝得到救赎了一样吐出口气,半点不介意这么多人在场,笑眯眯地凑上去:“谢谢男朋友哦~”
    沈遇书唇角轻轻扯动,又觉得这种日子,这么多人在场,好像不太庄重,拿她没有办法,只好带点警告性地拍了拍颜姝的后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房东阿姨家吃饭,顺便一起做了面包,好好吃呜呜呜。
    所以更晚了。
    狗子偷吃了一个我的面包,气死我了啊啊啊!
    臭狗子!
    第65章
    颜姝被允许出院的时候, 楠市已经彻底暖和了起来。
    任阑的案子在她出院前就已经判了,因为影响恶劣,判了有期徒刑两年。她的父母几乎下跪求了陈教授和颜姝,都不是圣母, 都没有答应谅解。
    颜姝只有一个想法:法庭上的学弟太帅了!
    出院这天, 沈遇书开车来接她, 病房们打开的时候, 他愣了下——
    冬天一过, 颜姝就换了她最爱的旗袍, 这段时间被沈遇书养得好, 除了腰肢仍旧纤细以外, 其他地方丰盈了许多, 一颦一笑的万种风情比去年更甚。
    ——狐狸精进化了。
    颜姝把披肩披上, 抬眼就撞见了沈遇书的目光,而后眼里漫上了熟悉的笑意, 如同她第一次调戏沈遇书一样,舌l头一卷一弹, 来了个响亮的弹舌, 语调绕着弯子说:“怎么?看呆了啊?”
    沈遇书关上门,走过来一言不发就给她披肩扯了扔到一边,冷冷地说:“才四月,穿这么少,在得意什么?”
    同时他拖过颜姝手里的行李箱放倒在地上打开,从里面翻出一件针织外套兜头盖脸地扔给了她。
    颜姝扯下外套,稍稍一抬脚,用高跟鞋的鞋尖蹭了蹭他关箱子的手腕,装作遗憾地说:“还以为学弟脱了我衣服, 要立马扑倒我呢。”
    沈遇书反手捏了下她脚踝,把可怜扔到一边的披肩往她眼前晃晃,逼近她两步,“姐姐管这叫衣服?这么冷的天儿,想穿给谁看呢?”
    颜姝半点没有畏惧,脸皮厚如城墙地伸手搭上沈遇书的肩,上半身就顺势往他身上靠,带了点故意撒娇的语气轻声说:“学弟不喜欢吗?”
    沈遇书反射性搂住她后腰,颜姝敏锐地发现了他的喉结不争气滚动了两下,而后听见他嘴硬冷淡地说:“我更喜欢学姐多穿一点。”
    颜姝轻轻哼了声,嗓音里带钩带箭地叹息:“不懂风情啊。”
    窗外春风结伴而来,像是在呼应她话。
    沈遇书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一把扯过她手臂,把她按在沙发上,低头吻了下来。
    颜姝被他这神转折懵了下,渣女本渣迅速反应过来,不服输地回应了过去。不稍许,她就感到了沈遇书对她深深的不满,具体表现在了,可怜的沙发都被他用力到发出“咯吱”呼救声。这不满的行动里,还散发着浓浓的酸味。
    她不明白对方莫名其妙的醋意从哪儿来,但也不耽误她悠哉逍遥地享受当下美色。
    退开后,沈遇书惯性掐上她的下颚骨,盯着她眼睛说:“姐姐想要谁懂你的风情?上次酒会上一直偷看你的明星?还是上上回你拍的那位超模?”
    颜姝茫然地“啊”了声,从她提前进入老年痴呆的记忆里胡乱倒腾一翻,也没找到对方说的那俩人是谁。她仍旧不习惯被桎梏,抬了抬下巴,话里带上了玩味:“学弟老这么掐姐姐,会让我以为你有什么变态的爱好哦。”
    管理公司就是这么麻烦,就算她一直一个透明工具人,颜氏有什么活动,人在精神病院,也得把她挖出来去参加。
    爱看漂亮的脸是某只狐狸的天性,碰见以往那些个明星模特的,颜姝难免死性不改应上两句对方的搭讪,总之不会有实质性接触,过了也就忘了。
    没想到某个醋精一笔一笔给她记着账呢。
    “我倒希望自己是个变态,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学姐关起来,谁也瞧不见。”沈遇书额头贴着她额头,鼻尖抵着她鼻尖。刚说完冷酷病l娇的“反派发言”,忽然猝不及防地软下眼神,若即若离地碰了她嘴唇,清冷的声音带了似有似无的撒娇:“姐姐的风情就给我一个人看,好不好?”
    颜姝被突如其来的幸福砸得“哎哟”一声,伸手捧着他的脸,凑上去亲了下,从善如流地回答:“学弟都如此出卖美色了,我不答应似乎也太不近人情了。”
    沈遇书一秒变脸,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淡淡地说:“学姐最好说到做到,少招三惹四。”
    “啧。”颜书的目光上下打量他一圈,破觉可惜地摇摇头:“学坏咯。”
    沈遇书没忘被扔掉的披肩,拿起来挂臂里,另一只手牵上她,推着行李箱往外走。
    走到外面,针织外套也藏不住颜姝的细柳腰肢,幅度恰好地扭动,每一次不长不短的步子里,旗袍开叉下的长腿跟着若隐若现。
    沈遇书恰巧似的站到旗袍开叉这边挡住,臂弯里挽着属于女妖精的披肩,比新婚夫妻还亲密三分,每回落向这边的目光,不管有病的没病的都失望而归。
    颜姝坐上副驾驶,老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第一句还挺像人话:“听说你出院了?你们师娘让你来家吃饭呢。”
    她按下车窗,“嗯”了声:“刚出医院呢,怎么?要给红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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