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父亲。”慕远低声应道。
慕老爷张了张口,想问问青龙吐棋谱的事情,这事终究太过匪夷所思,让人难以置信。想了想,他终究没有问出口。算了,只好孩子好好的就够了。
挥了挥手:“好了,你先回房收拾吧。”
慕远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
慕老爷负手站到窗边,看着院子里随风摆动的枝条,若有所思。
灵隐寺位于西湖西北面,在飞来峰与北高峰之间的灵隐山麓中。若是在现代都市里,只消一两个小时的车程便可到达。然而这个时代,既没有便捷的交通工具,也没有修得平坦笔直的公路。从清晨出发,一直到午后将近傍晚时分,这才到达了灵隐寺。
这还是慕远来到这个时代后第一次出远门,一路上景色怡人,不同于现代工业城市里被污染过的清新空气,没有高大水泥丛林中泛着金属光泽的现代建筑,到处是如同乡间小路般石子路,低矮古朴的民居,穿着长衫襦裙的男女,背着锄头在田野间劳作的老农……
这一切都让慕远觉得新鲜,也再一次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真的已经来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时空。
可惜不会骑马,只能和天元一起坐在马车车厢内,掀开车厢前头挡着的帘子,欣赏这格外让人心旷神怡的风景,心绪也渐渐变得宁静。
车夫是个颇为爽朗健谈的中年汉子,一出了城,便扬着马鞭高歌了几曲,歌声高亢,曲调欢快,歌词唱的什么没听懂,但是慕远已经感染了那份喜悦。
直到路上遇到了认识的人打了几个招呼,车夫的歌声才彻底停歇,开始跟雇主聊起天来。
“公子这是要到灵隐寺烧香去呀?”
“并非烧香,我去找人。”
“找人?找哪位啊?寺里的大师我都认识,可以帮公子你问问看。”
“我找净空大师。”
“净空大师可是高僧啊,每月一次的说法大会人山人海的。公子是要找净空大师讲佛吗?”
“不是,找大师下棋。”
“哟,那公子你可找对人了。净空大师不仅佛法高深,棋艺也很高明。我敢说,这整个钱塘,就没有比净空大师下得更好的人了。”
“听起来,大哥也会下棋。”
“嘿,我一个大老粗,哪儿会弄那些文人的玩意儿,不过是看着有趣跟着瞅两眼罢了。”
一路闲聊,倒也缓解了旅途的寂寞,从车夫的口中慕远也听到不少关于净空大师的传闻。传闻净空大师不仅佛法高深,先皇曾请他到京中开坛讲佛,更因为棋艺高明,当今天子在还是太子的时候,曾请大师指教过棋艺。据说大师虽然生性淡泊,但每年还是有不少想要一举成名的民间棋手来向大师讨教几局,不过最终都铩羽而归。
到了灵隐山下,马车已经上不去了,慕远便付了车资,带着天元爬山上去。
第一次坐马车还坐这么久,甚是不惯,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似的难受,正好爬爬山缓一缓。
有机会应该去学学骑马。慕远想着。
到了灵隐寺说明来意,接待他们的寺僧双手合十口唱佛偈:“阿弥陀佛,施主来得不巧,今日寺中有贵人来访,主持正在接待,现下恐怕无暇。施主远道而来,不妨在寺中歇息一宿,待主持得空,即便为您引见。”
慕远亦回了一礼,客气地道:“如此,便劳烦大师了。”
寺僧伸手一引:“应当的,两位施主请随我来。”
进了寺中为留宿的香客备好的禅房,待寺僧一离开,天元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整个身子都摊在桌子上:“哎哟喂,累死我了。”
慕远摇摇头笑道:“平日里锻炼的时候,谁让你总是偷奸耍滑,现在尝到苦头了吧。”
天元苦着脸道:“少爷我错了,以后一定好好跟您锻炼,绝不躲懒了。”
慕远笑道:“如此便好。”
天元见慕远准备开门出去,连忙站起来道:“少爷要去哪儿?”
慕远头也不回的道:“难得来到这佛门古刹,我到外头转转。你好好休息吧,不必跟着了。”
最后一个字飘进来的时候,声音已经远了。天元抖了抖酸软的脚,就算有心跟上去只怕也无力了,想了想只能留下休息,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加强锻炼。
以前,慕远也去过灵隐寺,一共去了两次,都是到杭州参加比赛的时候顺便去的。那时候的灵隐寺早已经被开发成著名的旅游胜地,每天游人如织,真正诚心礼佛的人倒是不多。
如今这清清静静的地方,才真有点深山古寺,云烟万状的感觉。
慕远信步走着,听着远处的钟楼上寺僧敲起了重重的铜钟,一声一声,沉重宏远,分外有一种空远幽然的感觉。
不知不觉,便走得远了,等到回过神来,慕远自己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四顾茫然,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个小禅院,想也不想便走了过去。
尚未靠近,突然一阵轻风掠过,眼前不知怎地突然站了一个深衣劲装的男子,剑眉星目,目光凛然,一手握着一把剑,一手拦在慕远的身前,说话虽然客气,声音里还是带了点冷意:“这位公子,前方不便进入,请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