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允文嗤笑一声:“王爷倒是坦荡。所以……”
不待他说下去,纪谨打断道:“若,不再有代代呢?”
谢允文一惊,手中的茶杯都跳了跳,目光严厉地扫过来:“王爷何意?”
纪谨从容道:“本王与慕首席,是真心相爱,除他之外,本王此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舅爷可能还不知,陛下的赐婚,是将本王赐婚于慕首席。不错,本王,是下嫁。所以,没有信王妃,连男妃都没有,更不会有侧妃,妾室。即便是过继子侄,也是姓慕,不会姓纪。信王之爵位,到本王为止。”
谢允文沉吟良久,终于深吸了一口气,问道:“王爷竟能为情爱一事,做到如此地步,实在叫人匪夷所思。”
纪谨笑了笑:“舅爷错了。本王并非刚有此念,而是一直都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从前即便本王这么说了,又有何人会信?舅爷信吗?”
谢允文摇摇头:“我知王爷是君子,从不出诳语。只是,此事过大!”
纪谨继续道:“如今,只要本王下嫁成为既定的事实,信不信,便不再重要了。若是将来本王要反悔,这场赐婚便会是舅爷手上最有利的武器。”
谢允文看过来的眼神多了些不知名的东西:“王爷时个可怕的对手,也是个可敬的对手。王爷已经说服我了。只怕此刻开始,本公会比王爷更迫切地促成这场婚事。”
纪谨笑笑:“我们从来,就不是一定要成为真的对手。”
谢允文点点头:“只是,即便王爷愿意如此,纪氏一族也能接受吗?”
纪谨眉眼一挑:“这便是本王的事了。”
谢允文想了想,沉吟道:“本公,大概明白了。王爷的魄力让人佩服。”
既然事情已经谈妥,纪谨便不再逗留,站起身道:“那么,明日朝上,就交给舅爷了。”
谢允文道:“虽然不是很想这么说,但是,王爷放心吧,此事,不会,也不允许再有纰漏。”
薛昶听完,沉思良久。
纪谨慢慢啜饮茶水,等他想明白。
终于,薛昶闷闷道:“慎之,是何时做出这样的决定。”
纪谨放下茶杯,缓缓道:“大概,是在父亲,郁郁而终之后吧。”
薛昶顿了顿,才道:“是父皇,没有好好珍惜前信王。”
纪谨叹了口气:“年少的时候,他们也曾像你我这样,互相信任,互相扶持,生死与共,患难同担。只是,权势,既让人迷醉,也让人恐惧。并不是每一个帝王,都能像明衍这般心如明镜,无尘无垢。再说,我也不能保证,之后的每一代信王都能如我与先祖们这般忠诚不二,坚定不移。倘若当真出了个不肖子孙,不仅是纪氏的灾难,亦是大齐的灾难。如今皇权稳定,众臣归心,已经不需要再有信王了。”
薛昶吐出一口气,勉强笑了一下:“还好我有慎之。可惜广宸,不会有他的信王了。”
纪谨笑着宽慰他:“广宸有你这样的父皇,有我这样的伯父,还有舅爷那样的太傅,他会是一个明君的。”
薛昶挺起胸膛,提到心爱的长子,还是颇有为人父的骄傲的:“日后,让广宸叫慎之王父吧,待你百年之后,让广宸也为你披麻。”
纪谨笑笑:“要广宸同意才行。”
薛昶一本正经地道:“广宸会同意的。”就这么送了半个儿子出去。
薛昶想了想,又道:“那,族人那边,慎之要如何交代呢?”
纪谨沉默了一会儿,却道:“其实,我纪氏族人,亦有不少出息的子弟。日后,朝野上下,会有他们的一番天地的。”
薛昶点点头:“慎之说得对。”
当日,慕远特意回了趟慕府,在府中接了赐婚的圣旨。
传旨的公人离开之后,慕谦正将圣旨教于慕远:“远儿,这道圣旨你收好,切莫损毁丢失。”
慕远双手接过,恭敬地道:“是,孩儿明白。”
慕谦正感概道:“想不到王爷办事这般利索,昨日为父还听说金銮殿上为了陛下赐婚一事争吵了半天,想不到今日就颁下圣旨了。”
慕远笑了笑,眼里有藏不住的骄傲:“慎之决心要做的事,是一定能够做成的。”
慕谦正面色有些古怪:“圣上竟然真的同意,在圣旨上明言,将王爷下嫁于你。”
慕远攥紧圣旨:“必是慎之这般要求的。慎之这么做,都是为了成全我的名声。”
慕谦正拍了拍他的肩:“王爷用心良苦啊。孩子,虽然你定然能够做到,为父还是要交代一句:不可相负啊!”
慕远点点头:“父亲放心。我与慎之都有这样的信心。”
慕鸿与慕羽裳亦围了上来。
慕羽裳睁大了眼睛:“爹爹和大哥是什么意思?王爷是要嫁给大哥吗?不是大哥嫁给王爷?”
慕远笑道:“嫁娶不过就是个说辞而已,我与慎之之间,从来没有高下之分。”
慕羽裳笑嘻嘻地:“那羽裳可不管。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叫王爷‘嫂子’了?”
慕远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骂道:“叫纪大哥,或者王爷。日后也不许在慎之面前提到‘嫂子’这个词。”
慕羽裳作势捂着额头,故意吐了吐舌头道:“人还没嫁进来呢,大哥这么快就护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