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气温高,用冷水洗也能吃得消,正好省点燃料。
疯人院里没有燃气,废弃家具的数量也有限,外面倒是有树,但她没法出去砍,用一点少一点,以后就算找到食物,如何烹饪也是个问题。
宁莘莘从头到脚洗得干干净净,换了套合身的干净病号服。
仓库里没人穿的病号服挺多,都是崭新的,还有好几大包一次性内裤,估计是给身体不便的患者使用。
可惜没有文胸,不过反正也没什么人,不穿还舒服些呢。
换下来的衣服舍不得扔,她清洗干净,挂在走廊上晾晒。
晒衣服的时候,她总感觉有人盯着自己看,抱着脸盆转过身,虚掩的房门里藏着半张脸。
“出来。”
聂燃拉开门往外走,个子太高,脑袋撞到门框上,惨叫一声,弯下腰,捂着额头可怜兮兮地走到她面前,脸上带着干涸的泪痕,眼眶肿肿的。
“现在不演了?”
宁莘莘没好气地问。
聂燃问:“这是哪里?”
“这得问你啊,你比我熟悉多了。”
连丧尸害怕什么植物都知道。
他一脸茫然,抿抿嘴唇说:“你可以送我回去吗?母妃会赏你很多银子的。”
“不送,滚。”
宁莘莘才没兴趣陪他演戏,扭头就走。
聂燃拖着伤腿追她,跌跌撞撞地小跑,同时还得提防自己撞门框。
“等等!姑姑你等等!”
宁莘莘:“……你喊我啥?”
姑姑?她有那么老吗?
对方停下,犹犹豫豫地问:“那……嬷嬷?”
宁莘莘冲他竖了个中指,加快脚步下了楼。
聂燃费力地跟到客厅,她忍无可忍,回头骂道:
“你再跟着我可不客气了!”
对方停在距离她老远的地方,不敢过去,蚊子哼哼似的问:
“可以给我一点吃的吗?我好饿。”
“……没有!”
聂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啥也没说,一瘸一拐地回了房间。
宁莘莘把脸盆放回原位,倒了杯水喝,想到对方的表现,怀疑自己被坑了。
她之所以那么主动积极地带他回来,是看中他的能力,想抱个大腿。
可聂燃却给她装疯卖傻,什么都做不了就算了,搞不好还得麻烦她,变成一个大累赘。
土豆已经吃完了,下一顿在哪儿?
她想起老太太说的小村庄,又倒了杯水,端到楼上敲门。
“奶奶,你渴不渴呀?我给端了点水。”
“进来。”
宁莘莘走进去,停在老太太面前,将水递给她。
“上次去找村子,没找到,你能不能再给我具体说说?”
老太太用下巴示意了一个方向。
“你就朝那边去,顶多十分钟,就能看见村子了。”
“是么?”
那她还得再试试。
“你带回来的那个男人怎么样?”
“他?”宁莘莘撇撇嘴,“他奇奇怪怪的。”
“怎么个奇怪法?”
她正愁没人倾诉,将聂燃的变化跟她说了,说完吐槽。
“他肯定是在恶作剧吧?可这么大的人,非说自己是六岁,还幻想他是皇子,编出来谁信呐,简直莫名其妙。”
老太太似笑非笑,“你确定他是编的?”
“不然呢?”
“咱们这儿是什么地方?”
“疯人院。”
“疯人院是什么人住的?”
“是……”
宁莘莘不说话了,老太太望着窗外道:
“冥冥之中自有缘分,有时候越离谱的事,反而越是真的。”
两人又聊了会儿,宁莘莘离开房间,站在走廊上,心里犯起了嘀咕。
莫非聂燃没撒谎,只是有精神病?
以前也常听人说,某些精神病会分裂出别的人格,幻想自己是另外一个人。
要是那样的话,她就错怪他了。
聂燃的房门就在眼前,她想了想,敲响房门。
“睡了吗?我可不可以进去?”
聂燃瘸着腿来开门,表情胆怯,似乎挺怕她。
她坐在床沿上,眼神很认真。
“你能不能把自己的情况详细说一遍?”
他点点头,坐在床尾处,小声说了起来。
“我叫聂燃,是夏国国君第十四子,今年六岁……”
第6章
据聂燃所说,他乃夏国皇子,年仅六岁,前面有十三位兄长,和许多姐姐。
夏国是位于北方的一个国家,驻地名夏水,迄今已经四百多年。
人口约一千万左右,周围小国林立,腹背受敌,战争频发。
他自幼学习诗书与骑射,成绩斐然。
但由于皇子太多,他并不算很突出,除了必须出席的重大场合外,和国君也很少见面。
他母亲名燕姬,容貌秀美,蕙质兰心,十六岁便被夏王召进宫,可惜十年间只生出他这一个孩子。
而夏王妃嫔数量数不胜数,年老色衰的她,已经失去服侍夏王的机会。
宁莘莘听完颇感意外。
就当他是分裂出了另外一个人格,想象力也未免太丰富了些,将那个人格的身世经历编造得这么完整,还是个母妃失宠的可怜小皇子。
他古装剧没少看吧,再过两年,是不是连政斗戏份也有了?
对方说得这么煞有介事,她也不好戳破,顺着他的话问:
“那你应该在王宫里待着才对,怎么来了这儿呢?”
聂燃浓眉拧成了一团。
“我不知道……嬷嬷你送我回去好不好?母妃一定会重金酬谢你的。”
“……不要喊我嬷嬷!”
“那我该……”
宁莘莘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说:
“叫姐姐吧。”
生活里熟悉的人都喊她莘莘,但这男人奇奇怪怪的,她可不想把他当好朋友。
聂燃完全没意见,立刻改了口。
“姐姐,你知不知道王宫该怎么走?你送我回去行不行?”
她无奈摊手,“我倒是想送你,可是没有那个本事啊。你看看外面那些东西,走出去分分钟被它们撕成碎片,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养好伤,恢复体力,拿着你的刀,打败那些东西。”
“刀?”
聂燃满脸困惑,似乎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宁莘莘啊了一声,“不是吧,你连这个都忘了?你那把沉得压死人的大砍刀啊,诶,放哪儿去了?”
她满屋子找,最后想起来上药时她嫌碍事,塞床底下去了,忙弯腰双手握住刀把,费力地拖出来。
“你看。”